被白松连拉带拽了半天,乍一松手,查小茶差点没站住。
她有点懵,不知道白松接下来要唱哪一出。
“离开那个男人吧,不要留恋。他配不上你。”
听白松这么说,查小茶很是震惊。
印象中的白松是不会这么说的,他想要的东西他会争取,但他不会对竞争对手表达半句不满。
“我们的事与你无关。”查小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不是喜欢给别人随意下定论的人,更不会在背后对人说三道四,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对你,是他的问题!”白松有些激动。
“我们自己处理吧,不要这么说许常。根源就在于我们之间,和任何人没有关系。”查小茶哭着说。这几日,一想起许常,查小茶的眼泪就控制不住。
“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儿了,你为什么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呢?”白松低下头,双手抓住查小茶的肩膀,用渴求的眼神看着他。
与上次许常撞见他俩在西餐厅吃饭后的风波不同,查小茶没有质问白松为什么要替自己挡酒,也没有指着白松让他走,只是站着哭,哭得浑身颤抖,有无助,有无奈,也有几分宿命论的妥协。
白松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查小茶的头,又将他轻轻揽入怀中,任由她哭个痛快。
国庆节到了。
人资部属于后台部门,节假日非特殊情况只留一人值班即可。苏珊的姐姐前不久生孩子了,她决定去姐姐家,既能见到父母,又能帮着照顾姐姐和外甥女,两全其美。燕明及两个本地的员工主动轮流承担了值班任务,其实每天去呆一会就行,其余时间可以电话呼转,保证第一时间能赶到酒店就好。
而公关部属于前台部门,则和往常一样,需要倒班。白松很体恤下属,给每个人都放了前几天或者后几天的假方便大家计划假期活动,而自己主动上中间几天的班。
查小茶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了老家。
“妈,我给你买个包,爸,给你买了瓶酒,没事别多喝啊。这些是兴北市的特产,一会咱们一起给姥姥家和奶奶家送去吧!”
之前回家,总是空空如也的皮箱,临走时父母给塞得满满的,而这次回家,查小茶才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原来家对于她是如此重要,原来父母才是自己一辈子唯一不会失去的人,和唯一不会否定自己的人。
每每想起前几年给父母打电话不是没有零花钱就是有事的时候,而接父母电话时总是不耐烦的语气和应付了事的态度,她恨不得用脑袋撞墙。
“孩子,你瘦了不少,脸色也不好看,和妈说说,是不是和许常闹别扭了?”临走的前一天,母亲纪淑琴一边给查小茶整理东西一边问。
“没有啊,工作太累了吧。”面对家人,查小茶说谎的眼神一直在躲闪。
“知女莫如母。你自打回来那天就没提出许常一句,妈看也看出来了。”
查小茶再也不想掩饰自己的情绪,扑倒纪淑琴怀里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了这个月发生的事情,包括白松。
当然,有关许常的强迫性发生关系是告知不得母亲的,母亲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和许常发生关系了。
看着受伤的女儿,纪淑琴也止不住抹眼泪。
“你俩好了这么多年了,虽然对于他妈的态度,和他没房没车的事儿,妈爸也有意见,但你付出了全部感情,许常这孩子妈见过,没想到你们走到了这一步。妈不想你们分手。”
“我们不可能了,妈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的。”查小茶不想让母亲担心难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许常的国庆假期则献给了街心公园的项目,虽然邢工也批准轮休了,但他自告奋勇加班。
与大学时闹分手不同,这次许常并没有疯狂地给查小茶打夺命连环call,也没有一条条短信长篇大论自己的道理与无理。
纵使有万般不舍不甘,但他没有心思再去挽回什么,他只是觉得好累。他深知,这场分手的意义与学生时代大不同,步入社会以后,感情已不再单纯,爱情不再是飞蛾扑火义无反顾,而是权衡利弊适度退舍。
显然,从小到大一直风调雨顺的他并没有应对复杂生活的能力,这几个月,有限的耐心与承受力已被消磨殆尽,有限的情商直击底线。
更重要的是,他自负又自卑,他不想也不敢承认自己的无助、无奈与无能。
既然不知道该做什么、能做什么,那就先什么也不做。
“妈晚上八点到,你去机场接我一下。”正在对着设计方案发呆,许云帆的电话进来了,自从许常对于带查小茶回家没有明确答复后,许云帆的心就一直不踏实,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看看。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我加班吗?”许常一惊。
“你这什么态度,我是你妈,我还不能来看看你吗?”许云帆也比较吃惊于儿子的态度。
“好的,我先工作。”放到往常,许常会马上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来安抚母亲,但这次他只觉得心烦。
接机后许云帆的第一句就是问查小茶怎么没来,许常说回老家了。
“有空回老家没空来咱家啊?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妈不是让你带她回家吗?”
“不是闹矛盾,是分手了。”许常接过箱子。
“什么?”许云帆嗓门高了八度,原地站住。
几个月前,这还是许云帆费劲口舌想要达成的结果,没想到这一天却在她有所软化的时候到来,她是应该劝和呢?还是应该欣慰呢?还是应该立即打道回府呢?
许常也无言,只是说先去吃饭吧。
一路上气氛尴尬至冰点,地连喘气儿声都听着像打呼噜。
“你详细点说,别想糊弄我。那个白松究竟是谁?”饭店里,许云帆开启了拷问模式。
“就是小茶酒店的公关部经理。”白松本来想用最简短得语言叙述下事情,但许云帆不会放过每个细节。
“查小茶也对他有意思?”
“我不知道。”
许常这么回答也不是完全不厚道,是真的不知道,对于自己,他已没有基本的信心;对于感情,他已没有基本的判断;对于许云帆,他已没有基本的耐心。这个国庆假期,他除了埋头工作外,什么事也处理不了,没想到许云帆还偏偏给他添乱。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上次见面我就说过她单独和男同学出来吃饭的问题,你还替她开脱,那个什么大暑,就和她吃饭的那个,也替她说话,这回好了吧?你再替她开脱啊,你再护着她啊,这下好了吧,护出事儿了吧?我早就同意你们,看来我真是正确的,本来我思前想后想通了,觉得只要你幸福我可以将就,现在可好,又多出个什么白松……”
许云帆咄咄逼人语言如同一个个小钢炮一样向外发射,不是当事人,即便知道来龙去脉,也永远了解不了其中的细枝末节,但无论是谁,不断听到第三个人的名字,也就不屑于客观了解那些来龙去脉了,而是发挥丰富的想象力,臆想出自己孩子遭遇背叛的心碎与屈辱,本能地偏袒自己的孩子,何况查小茶是她曾经极力否定的对象。
“够了!让我清静清静,好吗?!”许常大吼一声,站起来走了。
这是许常从小到大,第一次与许云帆正面冲突,且不计后果。即便许云帆反对他们的恋情最白热化的阶段,许常也没有急赤白脸地和她对峙过。
许云帆又一次呆住了。当她反应过来时,她已是一个人坐在饭店,周围都是合家欢聚餐或者情侣唧唧我我,服务员们在身边来回穿梭,音乐声不绝于耳,但她觉得一切声音与画面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足够安静,只能感受到不断眨动睫毛时略过眼前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