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
我的理解:这章把前两句搞清楚,后面几句就不需要解释了。问题一,“笃信”信什么,“好学”学什么,“守死”守什么?问题二,“善道”的“善”到底是形容词“美好”之义,还是动词“使......善”之义?问题三,“笃信好学,守死善道”与后文是什么关系?
先解决问题二,这是解决问题一的前提。如果把“善”作“美好”解,“善道”就“美好的道”,既然有“善道”就应该有“恶道”——“道”是规律、是真理、是事实,怎么有好坏之分?可见“善”不可作“美好”解。既然“道”没有善恶,没有好坏,“善”解为“使道善”也没有逻辑依据。那到底应该怎么解释“善”?咱们先放一放。
问题一:虽然前头八个字似乎有些没头没脑,但联系后文我们一眼就能看出来,孔子告诉我们的是笃信道、好学道、守死道、善行道——天下可以有道无道,邦也可以有道无道,但是学人不可有道无道,而应该笃信、好学、死守、善行。
现在回到问题二,从词性对应的角度分析,“守死善道”中“守”是明显的动词,按照语义逻辑推理,“善”也应该是动词。可“死”是表示状态的动词,而“道”却是名词,这两者也对不上。假如把“守死”掉换位置变成“死守”不仅意思未变,且词性都能对应上——“死”调换之后变成形容词,“善”也应该是形容词,“守”是动词,“道”也是动词,“善”应作“善于”义解,“道”应作“行道”义解。
由此第三个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孔子的后几句话就是对前八个字的具体化、形象化,或者说修习所能达到的境界。
言语意旨:我们不管解读《论语》的哪一章,都应该始终明了孔子及其弟子讲的是“道”,也就是天、地、人的事实存在,不因你信不信、要不要而变化,也不因改朝换代、东西南北而有别。孔子在这章告知我们的是学人进学的次第规律——首先需要笃信,但凡有一丝怀疑,你都难以真正搞清楚、学明白真意;第二要好学,好学包括两层意思,从情感上讲要内心真正喜欢,不喜欢硬被逼着学是学不来的;从情绪上讲,要带着欢喜心学,苦大仇深的心境也是学不了的;第三要坚守道义至死不渝,初心退转,不能得道;第四要善于行道,即行道需要灵活而不能教条,因为教条主义会害死人的,后文就是实实在在教我们如何“善于”行道。可见儒家思想并非后世“八股”“刻板”的那一套,而是灵动自如的思想体系。
知行合一:“笃信好学,守死善道”,作为口号来喊,太容易了。一旦落实于行动,则一头雾水——“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如何做到?像我们这等社会最底层的普通百姓,连出个国都嫌太贵,“危邦不入”尚且勉强,“乱邦不居”则十分困难,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你的经济实力已经达到可以在世界各国自由往来的雄厚程度,当然现在有人能做到了,相比之下仍是少部分,如我这种人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有道则见,无道则隐”,“见”能如何?除了当一个普通教员以外还能干啥?因此“隐”也就失去了意义。所以如果仅仅是一个孔子口中的“民”,与他所讲的“危邦”“乱邦”“有道”“无道”都没有任何具有实际意义的关系,因为自身认知条件和经济基础都无法支持你主动去行为,几乎是“动弹不得”。如果能修到“人”的层次,或者修到“士”,再到“贤人”“君子”乃至“圣人”的层次,“入”“居”“见”“隐”则都可以在你的主动行为中,张良的老师黄石公、苏秦张仪的老师鬼谷子,还有范蠡、商山四皓、诸葛亮等等,都是上述“入”“居”“见”“隐”的生动案例,即使如孔子这般“惶惶如丧家之犬”的际遇,也会有诸多官僚、学子慕名拜见、求教,“入”“居”“见”“隐”亦均在孔子的主动掌握之中,只是孔子讲“人道”,入世才有体验才有感悟,因此孔子前期重在抉择“入”与“居”,晚年才思考“见”与“隐”的问题,他撰写《周易》“十翼”都在晚年完成,这也是主动“隐”了。此章所谈之道,我没有经验,正在践行中,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