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原创, 图:网络。
张爱玲小说《第一炉香》读来让人痛惜,小说描述了一位清纯、美丽的上海普通女学生,因为上学费用紧张,不得不住在香港交际花梁太太——自己姑母的家里,从此误入歧途,最终自愿嫁给花花公子并靠交际养活生活的悲惨故事。
梁太太是葛薇龙的姑母,葛薇龙父亲葛豫琨的姐姐,年青时不听从家里人的劝阻,执意嫁给比她大许多岁的粤东富商梁季腾做了第四房姨太太。梁季腾死后,梁太太得了一座豪宅和些许钱财,在香港过着纸醉金迷的富孀生活。
小说中对于梁太太的外貌描写是这样的:“一个娇小个子的西装少妇跨出车来,一身黑,黑草帽沿上垂下绿色的面网,面网上扣着一个指甲大小的绿宝石蜘蛛。”、“她的脸,毕竟上了几岁年纪,白腻中略透青苍,嘴唇上一抹紫黑色的胭脂,是这一季巴黎新拟的‘桑子红’。”、“美人老去了,眼睛却没老。”
就是这样的一位香港富孀交际花面对亲侄女葛薇龙的第一次经济求助时,竟打起了她年轻貌美的资本。她之所以答应资助薇龙完成仅剩一年的学费及生活费,并不是念及姑侄的关系,而是盘算着可以利用年轻、美丽的薇龙吸引、笼络她身边的那些男人们,以便给她带来更大的经济利益。
可怜的葛薇龙在最初和梁太太见面时,并不知晓这些。她只是从她对姑母家华贵的住宅里里外外的景和人的观察上,意识到这里是一个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地方。她幼稚地告诉自己,为了完成仅剩一年的学业,她只不过暂时住在这里,只要自己行得正,立得正,她就不会被沾染上坏习气的,她要一门心思用在学业上。张爱玲在葛薇龙初次拜访姑母后回家的那个晚上,用景物描写已经暗示了葛薇龙以后的人生命运。
那巍巍的白房子,盖着绿色的琉璃瓦,很有点像古代的皇陵。
薇龙自己觉得是《聊斋志异》里的书生,上山去探亲出来之后,转眼间那贵家宅第已经化成一座大坟山。
张爱玲在这里借景描写,为葛薇龙成为梁太太和乔其乔的牺牲品做了伏笔。葛薇龙从第一次走进梁宅,并决定住在梁宅后,就意味着她会一步步走向毁灭。
葛薇龙,一个极普通的上海女孩子,因为上海战乱随父母逃到香港暂居,眼看着在南英中学三年的学业只剩一年了,无奈家里经济状祝一天不如一天,而上海战争已渐平息,父母决定全家搬回上海。薇龙执意不肯,她于是想到了求助父亲不愿与其联系的姑母——梁太太。
小说中对于葛薇龙初次拜见姑母的服饰及外貌描写十分细腻、生动。葛薇龙穿着南英中学制服,翠蓝竹布衫,长齐膝盖,下面是窄窄袴脚管,因为爱美赶时髦,在竹布衫外面还加上一件绒线背心,真是让人觉得非驴非马。
葛薇龙的眼长而媚,双眼皮的深痕直扫入鬓角去,纤瘦的鼻子,肥圆的小嘴。表情因为有些吊滞,显出温柔敦厚的中国情调。张爱玲将葛薇龙的这种相貌美比作粉蒸肉,将梁太太家的娘姨大姐们的相貌美比作糠醋排骨。
小说中除了对葛薇龙的外貌描写十分细腻、生动外,对于她的心理描写及语言描写也是十分细腻、生动。
在葛薇龙开始住进梁宅的第一个晚上,张爱玲用大量的笔墨塑造了一个爱美、孩子气的葛薇龙。她将衣橱里的各色睡衣、应酬衣服逐一试完后,美美地躺在床上。至此后,葛薇龙在衣橱里一混就混了两三个月,开始随着姑母出入交际场所,被众人争夺。她渐渐地喜欢上了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她忘记了当初入住梁家的初衷。这使我们想到《孔子家语》中的一段话: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夷。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
在薇龙对青年学生卢兆麟爱情萌动时,梁太太因为爱慕卢兆麟,在一次舞会上,有意支使薇龙招呼乔其乔,从此乔其乔这个乔公爵的第十三个放浪公子便粘上了薇龙。薇龙在他的交际手段下,陷入爱情漩涡,而乔其乔只是一个花花公子,对于女人,她是见一个爱一个,但却不愿和谁结婚,因为他并不是真正的富家公子,他只是乔公爵众多公子中让人讨厌的一个儿子,他并无钱财可以继承,所以他只是和葛薇龙逢场作戏,并不爱她。
伤心、虚荣、迷恋上层交际生活的葛薇龙在姑母的怂恿下,放弃回上海的念头,和乔其乔结了婚。而姑母说服乔其乔娶薇龙的条件是:乔其乔不用花费钱财,便可和薇龙长久住在梁家,葛薇龙用交际所得费用养活乔其乔。
可悲、可怜的葛薇龙早已荒废了学业,成为一个徒有虚名的富家公子哥的妻子,她被姑母和乔其乔利用着,而当她人老珠黄,再无利用价值时,我们可以想象得到她的可悲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