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灯的微光
控诉着黑压压的残忍
与这一屋子汹涌的夜
格格不入
一个窈窕却憔悴的身影
哽咽着哭泣
泪珠落进黑暗里
激不起一朵涟漪
灯光隔了泪水变的晶莹迷离
恍惚看见有个小丫头
踮起脚尖守在学堂外
听子曰诗云
忘了自己头上的荆钗引人注目
忘了自己麻布衣服上的秸秆
比人家的环佩更扎眼
不知道这样诗意的日子
只是一缕纤弱的炊烟
在小屋里面壁
很意外这回没有挨打
还有盏灯
陪着她
和她写在叶子上的小词
一起亮着
只是没人懂得灯的心思
没人在意它与萤火的区别
就像没人懂得她的心思和诗词
在人们眼里
女诗人和农女一样
只是养大了用来做交易的商品
不幸就从那次交易开始
闺女嫁人了
娘家赚了三石谷子
她无力改变什么
只有看着生活的脸色
写下一个个滴血的句子
希望，绝望，痛苦，慰藉
还有那春天一样
美好又脆弱的情感期待
她在纸上狠狠的呼唤
呼唤自己的名字
双卿，双卿
说是挣扎也好
说是反抗也罢
不如说是与悲惨命运的
勇敢对视
注：贺双卿，字秋碧，清代第一女词人。受丈夫婆母虐待，重病无医而死。卒年23岁。其事主要见于《西青散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