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王烁的一句话,他说写作训练没有秘密,就是要写,而写的第一步就是马上写。这一步我已经在做了,那么,下一步该做什么呢?今天我想写一点关于积累素材的方法,一方面是回顾自己学习的知识,一方面也给那些在写作中苦苦挣扎的人提供一些方法。
积累素材是破解我们不知道写什么这个问题最有效的办法,如何积累素材呢?
我在《学会写作》这本书受到很大启发,在这本书中,作者用了一章的篇幅来写积累素材,而且是本书的第二章,也说明了积累素材是写作的基本功,每一个想要写好文章的人,都需要好的素材,积累则是唯一的渠道。
作者提供了几个方面的建议,作者认为,写作中的素材可分为两类,一类叫作直接素材,包括通过耳、鼻、口、眼等亲身感受获得的素材、采访素材和日常笔记素材;另一类叫作间接素材,包括通过读书笔记获得的素材和快速查取资料获得的素材。总结下来,写作一方面可以从自身出发,用自己真实的感受,独立的思考,真实的表达出来,这是向内求的方式。另外一种,通过读书,去体验别人的思想,获取知识,应用到自己的文章中,这是向外求的方式。这篇文章先整理直接素材,下篇整理间接素材,具体如下几点:
直接素材:
1、用眼睛细微观察。
生活中如何用眼睛搜集素材呢?一是看主体,比如作者写作班学员作品《念亲恩》中描写的一个场景,写下了这么一段话:
我也醒了,起来去院子里厨房后面的厕所,看到母亲穿着那件土黄色的厚棉袄,蹲在厨房的角落里,昏黄的灯光下,母亲啃着生胡萝卜,面容憔悴清瘦。一见我:“俊,怎么起来了,别冻到了。”“妈妈,你怎么在吃胡萝卜?”“哦,今天赶路,怕下雪,没吃饭。你赶快去睡觉。”母亲一扫原来的倦容,起身摸了下我的头,轻描淡写地赶我去睡觉。当时十三岁的我躺在床上难以入眠,眼前就是母亲啃着生胡萝卜的瘦脸。写出了母亲的样子、穿着打扮、当时的状态,才能如实地描述;二是看环境,昏黄的灯光、土黄色厚棉袄、厨房的角落,这几个词很清晰地刻画了环境;事件发生的时间、地点、周围的人、周遭的环境等;三是看人物的身体语言, 面容憔悴、清瘦、啃着生胡萝卜、一扫倦容、轻描淡写,更是让读者有一种揪心又感动的感觉。寥寥几笔,一个勤劳、隐忍、不断付出的母亲形象就跃然纸上。我们常说某人的写作有画面感,仿佛作者描绘的场景就在眼前,这种超写实的感受就得益于细微的观察。
2、用耳朵聆听。
用耳朵听主要搜集两方面的信息,一是周遭环境的声音,通过感知某种信息,实现更细致的观察。具体做法是:任选生活中的一个场景,可以是喧闹的大街,也可以是夜深人静时候的房间。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去听周遭的声音,每抓住一个就顺着这个声音去找,并记录下声音的内容,然后忽略原来的声音,再转入下一个,去听、去记录。如此往复,记录下所有这个环境里的声音。在写作中,实时加入声音可以为文章增色不少。作者还举了鲁迅的《故乡》为例,开篇就捕捉到一个声音:
时候既然是深冬;渐近故乡时,天气又阴晦了,冷风吹进船舱中,呜呜地响,从篷隙向外一望,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我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了。啊!这不是我二十年来时时记得的故乡?
前面是“呜呜地响”,后面说“苍黄的天底下”“萧索的荒村”,冷风的声音反衬出安静,一下子就营造出一种破败、苍凉的感觉。
二是因为某种声音产生某种感受,从而有感而发。国外有一句著名的广告语,说让人流口水的不是牛排,而是煎牛排时的吱吱声。说的就是这个吱吱声带给人们某种感受。声音也是如此,我们听到的声音,除了作为声音信号之外,很多时候还会让我们产生某种奇妙的反应。还是以鲁迅的《故乡》为例,来看看鲁迅是怎么感受声音的。
我躺着,听船底潺潺的水声,知道我在走我的路。我想:我竟与闰土隔绝到这地步了,但我们的后辈还是一气,宏儿不是正在想念水生么。我希望他们不再像我,又大家隔膜起来……然而我又不愿意他们因为要一气,都如我的辛苦展转而生活,也不愿意他们都如闰土的辛苦麻木而生活,也不愿意都如别人的辛苦恣睢而生活。他们应该有新的生活,为我们所未经生活过的。
潺潺的水声本是很浪漫的事,在鲁迅这里却成了感慨生活的引子。水是流动的,这代表着运动和改变;但是水流一去不复返,这又预示着人物的命运和注定的结局。所以,鲁迅联想到自己,“然而我又不愿意他们因为要一起,都如我的辛苦展转而生活”;联想到童年的小伙伴,“也不愿意他们都如闰土的辛苦麻木而生活,也不愿意都如别人的辛苦恣睢而生活”。最后得出结论,“他们应该有新的生活,为我们所未经生活过的”也就顺理成章。
关于对声音的感受,作者还提供了一个听音乐的记感受的练习。我也很喜欢音乐,音乐作用于内心会产生某些联想或者感受,但,通常情况下,我们很少会记录下来。
3、用鼻子闻,用舌头尝。
用鼻和舌搜集写作的素材,看起来是感知和品尝,但这个过程调动的绝不仅仅是鼻、舌,更是全身的感受,甚至是内心深处的,由饮食带动的特定情感。比如《舌尖上的中国》讲到的酱:在中国的北方,酱的意味更加直接。再过三个月就是下新酱的时候了,但是准备的工作却要从现在开始。做酱是东北人家的大事情,邻居也赶过来帮忙。煮熟的黄豆在锅里直接被捣烂。在中国的东北地区,人们做酱只用大豆这一种材料。这样的单一也是一种奢侈。
温暖的火炕上,六只手合力把豆泥堆砌成型。酱的味道甚至可以成为衡量一个主妇合格与否的标准。最后用透气的黄纸包裹,捆绑成结实的酱坯。酱坯被挂上墙。在之后的两个月里,它们静静地发酵。等到来年春天,再开始更深入的转化。
讲到饺子:
饺子是中国民间最重要的主食,尤其年三十晚上,吃饺子取更岁交子之意,在中国人的习惯里,无论一年过得怎样,春节除夕夜合家团圆吃“饺子”,是任何山珍海味所无法替代的重头大宴。如今,在几乎所有的传统手工食品都已经被放到了工业化流水线上被复制的今天,中国人,这个全世界最重视家庭观念的群体,依然在一年又一年地重复着同样的故事。
在这个时候,中国人心里,没有什么比跟家人在一起吃饭更重要的事情,这就是中国人的传统,这就是中国人,这就是中国人关于主食的故事。鼻子和嘴巴勾起人们的思乡之情,也激发出彼此的认同感。吃饭是每个人每天必不可少的事情,所以可以借由吃饭或者品尝美食完成一次由鼻、舌到情感深处的联想。写作中,通过鼻、舌获得“知”,通过内心表达“情”“意”,这也是一种常用的素材积累方法。
4、靠身体感知,靠意念关照
身、意强调由感知到想法的思维过程。靠身体感知,靠意念关照产生一些可以用于写作的素材,这是积累资料的高级形态,因为知觉和思考更加接近文章最终呈现的形态。前面眼、耳、鼻、舌更多还是感受部分,看到光怪陆离的世界,听到新鲜事和别人没有注意的细节,闻到特定的气味,尝到让人感动的味道,这些还都停留在具体的感受上。身和意更进一步,讲到了人的感知和情绪。
比如作家张洁在《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中写到她去给母亲买东西时候的感知:
行人熙熙攘攘,周遭的世界繁闹而虚空。我肩负着与这世界毫无干系的沉重,和与这世界毫无干系的轻松,走着、走着。明白了除了血肉相连的妈,不管你活、你死、你乐、你哭……你和生活于其中的这个世界其实毫无干系。没有,走遍王府井的食品商店都没有原装的“力多精”。香港造的口感和原装的口感就是不一样。没有那么沙口,也没那么容易冲化,看来还得到和平里去。在我办得到的情况下,我愿尽力给妈提供最好的服务。
最后母亲还是去了,文章没有记录她的悲伤和痛苦,满篇都是身体和意念的感知:
看到一位和妈年龄相仿、身体又很硬朗的老人,总想走上前去,问人家一句“您老人家高寿?”心里不知问谁地问道:为什么人家还活着而妈却不在了?
听到有人叫“妈”,我仍然会驻足伫立,回味着我也能这样叫“妈”的时光,忍咽下我已经不能这样叫“妈”的悲凉;
在商店里看见适合妈穿的衣服,还会情不自禁地张望很久,涌起给妈买一件的冲动;
见到满大街出租的迷你“巴士”,就会埋怨地想,为什么这种车在妈去世之后才泛滥起来,要是早就如此兴旺,妈就会享有很多的方便。
上面这些看似平和的叙述比只是用痛苦、思念、悲伤这样的形容词更打动人,因为这些感知非常具体,让人有画面感,而这些画面、场景、细节、环境、人物又都像是为了配合作者的情绪才出现的,完全能配合叙事的基调。也就是说,天还是那个天,环境还是那个环境,但一切都因为母亲的去世,被蒙上了灰暗的色彩。
写作中如何靠身、意去搜集素材呢?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倾诉法,通过即时快速的倾诉,记录下情感、情绪最喷薄的状态。既然是倾诉,也就不必拘泥于形式,可以想到一点写一点,这样积累无数的碎片,渐渐就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内容,而这些碎片,就是写作第一手的素材。
好了,具体的直接积累素材的方法,我已经整理完了,这本书中还提供了每种素材积累的表格,关于间接素材,下一篇文章再整理。这本书提供的方法很实用,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买来看看,在得到上就有电子书可以买到,也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