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猪头三边走边打量这个猪圈和这里的猪,尽管这里很大,这里的地和小猪圈里也不一样,这里还有山和树,但无疑这还是一个猪圈,因为高墙仍然把这里围了起来,那道墙一直延伸到山的后面,然后从另一面延伸到远处,延伸到一排排小猪圈的后面。
这里的猪也没有什么不同,和小猪圈里的猪完全一样。猪头八们羡慕它们,猪头三从来没有羡慕过,它只羡慕这里的这座山,站在上面它就可以望到更远处,望到猪圈的外面,它很想知道猪圈的外面是不是还是猪圈?
在猪圈里已经看不到太阳了,落日的阳光却还照在山上,山在金黄色的阳光中显得高大而神秘。现在猪头三已经走到山脚下,它慢慢走上去,从那些它遥望了这么多日子的柱子下穿过,现在它知道它们叫“树”,它第一次从树下走过。
它正穿地树林,沿山坡向上走,这是它第一次走山坡,这和走平地不一样,它必须更加用力,同时它知道它正在升高。山坡上只有它一只猪,其他猪消失在树林下面。
在山上能看到什么?猪头三的心又跳起来。
它绕过一道坎,又爬了一段小坡,就到了山顶。
它屏住呼吸向远处看,远处一眼望不到边。
高高的围墙外面,是一片彩色的世界,绿色、黄色、蓝色各种颜色连成一片,一眼望不到边,在最远处有一片黑色的东西连绵起伏,连着天上的云彩,地面上有一条曲曲弯弯的带子闪闪发光。
完全是一个不同的世界,猪头三惊呆了,除了天上的云彩和高高的围墙,外面的东西它全都不认识。
猪头三呆呆地看了许久,它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认识,但它至少证明了一点:猪圈外面不都是猪圈!猪圈外面,不都是灰色的水泥地和暗红色的砖墙,不都是脏兮兮食槽和泥坑!
(十)
没过多久,猪头三便在大猪圈里获得了一个新的称呼:“宇宙猪。”
不论它走到那里,都会有猪指着它说:“哈哈,看,那只宇宙猪!”
事情发生在猪头三从山上下来之后,猪头三相信大猪圈里的每一只猪都去过山顶,一定都不止一次看过它看到的外面的世界。
“那片看不到边的彩色是什么?”
“那条闪闪发光的带子是什么?”
“那条连绵起伏的黑色影子是什么?它是一堵墙吗?它有多远?”
猪头三向大猪圈里的猪们提出了一系列的问题,它以为它们会给它一个答案。
“那不是世界,那是宇宙!傻瓜。”猪们哈哈笑着回答它。
没过多久,大猪圈的猪们就发现,这只从墙上跌进来的猪有病。
它们发现,它不怎么爱吃食,这让它们受不了。而且它有一个怪毛病,它总是爬到土丘顶上呆呆地看宇宙,然后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围墙里面是世界,世界由猪圈组成,猪圈里生活着猪,围墙外面是宇宙。——这是常识。
一开始,大猪圈里的猪们耐心解释给这只奇怪的小猪,觉得它不懂,因为它是从墙上摔下来的,不是神从门里送进来的。
可是这只猪似乎并不相信它们。时间久了,猪们也懒得再去理它。它们叫它“宇宙猪”,随它天天去看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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