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家里,没有水泥地,没有干涸的小河,也没有大片的螃蟹养殖地,有的只是阳光,泥土,植物和蓝蓝的天空。
那时候,我4岁或5岁,门前的葡萄树尚在,每到夏天,叶子葱葱郁郁,风一吹,便窸窸窣窣的晃起了脑袋,好似一个个可爱的小精灵。
阳光层层叠叠从缝隙间穿过,在新鲜的泥土地上,投射下斑斑驳驳的光斑。
我好像比较少有关于冬天的记忆,除了那热气腾腾,入口滑溜溜的山芋粉,以及坐在老式的灶台旁,等着吃的烤山芋。对了,还有过年的团子、麦芽糖、花生糖。
回想起来的话,印象中总会出现那个充满阳光的家乡,而我在其中徜徉,自得其乐。
那年夏天的傍晚,夕阳半斜,日光也渐渐柔软下来,大概我的精气神也恢复了起来,就好玩似的要去自己摘葡萄藤上的小葡萄。
其实那葡萄并不好吃,自己家里种的,就算是紫色的,也是又小,入口又酸,压根就不值一提。可是我那兴奋劲儿上来就谁也挡不住了。
我煞有介事地搬来小凳子,那么一点小人儿,就升起豪情万丈,要摘葡萄了。爷爷奶奶在一旁担心,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千万小心,而我哪会放在心上,眼睛滴溜溜转着,就只想着那葡萄了。
那时候,还是泥土地,地上坑坑洼洼,三三两两地散落着碎石头。我歪歪扭扭的站到小凳子上,小心翼翼,伸出小手去够葡萄串。葡萄虽然还是绿的,但是阳光把它们照的晶莹剔透,可爱极了。
我心里一阵欢喜,踮起了脚,却疏忽了脚下的凳子并不平稳。于是,果不其然,凳子一个倾斜,我一个没踩稳,整个人便跌了下去,双膝着地,葡萄也掉了一地。我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膝盖一阵痛楚,便哇哇大哭起来。
爷爷奶奶抱起我,看见我膝盖上直冒血,哭的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大概也有点六神无主,不知所错。闻状,爸妈跑出来,也都慌了手脚,感觉自己没法处理。于是爸爸抱起我就直奔向乡村医生那里。
医生问了下基本的情况,看了看我的伤口,拿起镊子和器材就上了。因为总会去打针,还会要吃被迫药,从小就对医生有种敬畏之心,也就止住了嚎啕大哭,只是小声的抽泣,眼泪挂满了小脸,把头埋进爸爸的胸口,不敢看。
很快,医生给我挑出了一颗石子,舒了一口气,想要替我包扎伤口。一旁的爸爸有些担心,直勾勾地盯着伤口看了半天,沉吟半晌道:“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一颗石子呀?”
医生看都没看,便道不可能。见他毫不动心,爸爸急了,抄起镊子,小心翼翼地探着我的伤口。见状,我哭的更厉害了,泪水混着汗水一起落下来,而爸爸头上也满是汗珠。
忽的,爸爸似乎有所发现,按住我的腿,靠近一些仔细观察,手上的镊子也慢慢深入,缓缓地夹住提起,果然是一颗石头,还滴着血呢!
医生大概有点傻眼,咽了口口水说,“你怎么发现的啊?”
爸爸抹了把额头的汗,松了一口气,道,我刚刚好像看见了,不确定,就想着再看看,可别留下后遗症。
医生惭愧,帮我包扎好,爸爸就又把我抱回家了。
爸爸真是个细心的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这也是我以后慢慢发现的。
虽然留了个小小的疤,但和重新切开伤口取石子,或者石子一直留在膝盖里相比,我是多么幸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