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俗新岁时,年味心中留
仿佛是做了一个凌乱的梦,迷迷糊糊中醒来时,一年的光阴已被我们用得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个日子了。
似乎新的一岁刚刚开启,转眼已到年关。
尽管,过去的这一年过得稀里糊涂;尽管这一年一事无成;尽管这一年遭遇了太多的自然灾害,但当“年”这个重大节日来临时,所有人都会选择放下过去的一切,用一个个隆重的仪式去迎接它。希望让新的一年有个新的开始。
毕竟,所有人都明白。过去的已经结束,未来还有无限的希望。
于是,在日子进入腊月之后,为了过年所准备的重大活动都隆重开启。
这些重大的活动都在乡村里有迹可循。庄户人们把一年来的劳苦、庄稼的欠收都抛在了脑后,一门心思的准备起了过年的食物。比如,宰年猪、做各种面制品、里里外外的打扫庭院、洗洗涮涮。
村里有一句老话说,宁叫穷一年,不叫穷一节。哪怕这一年再难,也不会让某一个节日过得寒酸,更何况是“年”这个重大节日呢?
宰年猪
时间进入农历十一月中旬,闲暇了的庄稼人们便开始宰年猪,提前为过年做准备。勤快的人家,年年都会养一头猪留着过年。
选一个天气晴好,阳光明媚的日子,叫几个当家亲友,早早就开始准备。
这项活动,一定得有一个手脚麻利的“宰把手”,这个人专门责送猪上路。还有其他重要事项,比如,清洗肉身,分解肉块,做面肠等等。
据说,有的人手法不好,收拾的猪肉吃起来有怪味。
其他人负责打下手,很快将一头一百来斤的大猪分解成肉块,并做成了独具风味的地方美食——杀猪菜。
我们这里的杀猪菜有面肠、血肠、和了猪板油的雪白喧软的馒头,以及现煮的各个部位的肉。
杀猪菜是大部分人的挚爱,大约是因为现做的,带着还未过夜的新鲜,所以味道永远是最好的,最独特的。
这些年,年轻人大都选择出门打工。田地被遗弃、养殖被遗弃、原来的生活方式被遗弃,但谁也无法遗弃身体的记忆,味蕾的记忆。虽然大部分在县城买了房,但老家有房的人们还是会回村里,哪怕自家不养猪,在别人家买一头,也要规整的吃一次杀猪菜。
也许,这就是乡愁的一部分吧。
炉馍馍
炉馍馍这项活动很早就已经有了,后来因为很多原因中断了一段时间。后来,又被乡亲们捡起来了。一是因为大家都怀念当年那些邻里互帮互助时的情分和热闹气息。二是,日子好起来后吃了一段时间被改良的食物之后,大家又开始怀念老式做法做出的馍馍的独特味道。
勤快的人无论何时都不会嫌麻烦。冬日里难得闲暇的乡亲们总是聚在一起烧大锅饭,今天做再杂面面条、明天散搅团、后天又烙萱麻口袋。
做着做着,心思就跑到了炉馍馍上。于是,几家人一商议,闲置了一年的老鏊又被抬了出来,重新泥了顶鏊的泥棚,郑重其事的又开始炉馍馍。
西北人爱面食,馍馍是所有面食中的主力军。主妇们会做很多种样式的馍馍。农忙时,随便蒸一笼屉花卷馒头,即快又省事。农闲时烙锅盔、烙油饼。
想换个口味时,又在巷子里煨一大堆柴草,做焜锅。一次做很多,不想做饭的早晨和中午,馍馍便是抗饿的主食。
农忙时,带到地里的午饭也是馍馍为主。再配上炉火上熬煮的茯茶,无论闲暇还是忙碌,总能让一个人恢复力气。
而年关里这次炉馍馍,做得会更多。一是天气冷了,主妇们嫌十天半个月就做一次馍馍太麻烦,便一次性做很多储存起来慢慢吃。二是,不同的燃料烧制出来的馍馍口味便有差异,冬天来了,人们更喜欢上下两层火力烧制的炉馍馍,是不是因为它们吸收了更多火力,让冬天的肠胃更加温暖熨贴呢?
不嫌麻烦的人们会在冬日初到时先少炉一些解馋,到年关时,再炉一次,准备过年。
总之,无论过去的日子有多少成败得失,都不会影响庄稼人们满怀热情的过好眼前的每一个日子。
炸馍馍
油炸食品时过年的重头戏。虽然平时也会炸个油饼解解馋。端午节和冬至时偶尔也会炸油饼,但其他的花样的馍馍则只会在过年时才做。
比如,馓子、麻花、翻跟头、牛肋巴(一种藏式做法)果儿、花花等。
我家常做的是馓子和牛肋巴。姐姐的婆家是我们当地的华热藏族,他们虽然和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地方,但生活习惯有很多不同之处。我们做的牛肋巴便是他们的做法,姐姐嫁过去后学会了便开始为我们做。
这种馍馍的好处在于,因为炸得时候炕得很干,不容易发霉,易于保存。还有造型独特,家里来客时摆盘时大气好看。吃起来更是不浪费,很受客人欢迎。
我是典型的会吃不会做。姐姐一个人做忙不过来,母亲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但还要牵挂啥都不会的我。
于是,后来,我们姐妹而人每年都会回家和母亲一起做,一次性做很多,然后三家再分了吃。
我喜欢吃馓子,和面时放了鸡蛋、啤酒、清油和芝麻,吃起来香香脆脆的,干吃时能吃掉一盘子。用熬茶泡一碗更美味,还抗饿。有时早晨有事出门或着急上班,泡一碗能顶一天不再饿。
我们家过年,做得最多是馓子,其次是牛肋巴。
你看,哪怕时间已经到了2025年,日月已经更替了无数个年轮,留存在乡村里的旧俗依然用一个个独特的习俗替往事和陈旧的日月保存着记忆。
让我们在每一年的年关都把古老的习俗重温一遍,让我们的内心更温暖,精神更饱满,灵魂更有趣。
让我们在一点一点被遗弃的事物中挽留一些关于年的味道,哪怕我们再过多少年,依然会被某一种味道治愈,依然会被某一种乡愁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