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走在街上，漫无目的的寻找客人.
她连连熬了好几个夜.以至于她的眼睛被累的生疼，布满了血丝。天气逐渐冷了,她还是没有放弃，只是将袖子又拢了一拢.
公园里人并不多.自打天气凉了，更少有男人会在冬夜出门。
好在，一处路灯下，一个男人还是看到了她。
“这么冷了还出来。”
“是”
“多少”
“100”
“80”
“行”
燕子说完就走了过去，主动敞开衣襟。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便往前走，燕子就跟着他。
到了一个暗处，男人说，就这吧。
燕子迟疑了一下，却也没有推脱。她习惯性的蹲下来，望着男人。看不见脸，那男人躲在阴影里，她让他感到羞耻。
他想快一点结束，她也一样，可是他突然停下来。
“你是不是怀孕了？
她被吓了一跳，本能的说，只是自己胖了
男人不信，继续追问。
多久了？
不知道，她说。
燕子没有读过几年书，她甚至不知道在无措的时候惊慌该怎么掩饰。
男人显然很恼怒，他想走。且一分钱不想付。
燕子不干，伸手拽他的衣服，男人恼羞成怒。
啪！一记耳光，燕子脸上火辣辣的一片疼，那男人非常丝滑的打了她一巴掌。
燕子有点懵了，还有点天旋地转，她的手却比她清醒的多，她不会放他走的，除非他给钱。
男人的力气很大，他推搡她的身体。有好几次燕子的身体差点就被他甩开了，但是没有，她坐下来干脆把身体重心放低到抱他腿到手上，这样一来，男人也没了办法。一百块，轻飘飘的，飞到了燕子手里。
看着男人逃也似的离开后,燕子还是笑了。
强子是个农民工，算是燕子半个男朋友，他们相识也是在公园里，后来他总来找她，有事没事总给她打电话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开始燕子还很懵，后来逐渐习惯了强子的陪伴，他偶尔的关心和体贴让燕子受到了尊重，只有这会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女人，才会想起来自己不过20岁的年纪,还可以笑得很少女.
强子带她去他工作的地方闲逛，还会带她去吃麻辣烫，也会把牛肉面里不多的牛肉夹给她。他对她很温柔，却从来不提以后。燕子不敢想也不敢问，她卑微且敏感，她害怕打破一点得之不易的平衡。
三个月后，燕子怀孕了。她本来以为她糟粕的身体不再有可能。
那天，她去找强子商量。她当然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强子却比她先开口。
他说他要走，到另一个城市做工，临走时他重重的的抱了抱燕子。
有些话太过沉重，压得她什么也不想说。
燕子的肚子越来越大，很难再出来工作。即使她将肚子裹了又裹，别人还是能看出她的笨拙。她从没有什么钱到彻底没有钱，寒冷的冬天逼得她想到干脆回老家，正好她爸爸的病又严重了。
临行前最后一个晚上，燕子想碰碰运气，虽然她已经管小姐妹借到了车票钱。可今晚她的感情格外涌动，总感觉有事发生。
于是，她还是走出去来到常常工作的那个公园里，她在那晚碰到了一位纪录片的导演。他还是个学生，他告诉她他需要做个作业。希望可以采访她，燕子本能的拒绝。可是他答应可以给她两千块钱。
一个年仅20岁的妓女孕妇。他试图让她讲一个多么悲惨的故事呢？
镜头打开，灯光亮。燕子笑。
她没有紧张没有局促，只是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她过年的时候与家人曾照过一张全家福，她妈跟她说，面对镜头。
笑就对了。
李清欢/1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