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乔立杰
01
记得高考失利的那年，送我去复读的是你。当初，我已经跟家里人闹翻了天，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去受二茬罪。其实，你不知道，我想跟你去同一个城市上大学，那才是我最想得到的。
可是，连你也不愿意，你说，小锦，以你的能力，是不应该考这样的分数的，你这次是发挥不好，你一定要再拼一把。你放心，我在大学里等你。
我是于小锦，高中有名的学霸。在我不该爱上一个人的年纪了，我爱上了他，他叫吴天双，体育生，平时的纨绔子弟，但对我确实十分真心。
其实，说实话，我开始的时候顶瞧不上他，他是那么的不入流，又是那么的放荡，可是，他嘴真甜。我自以为自己的意志力够坚定，可是，顽固的心理防线最后还是被他攻破了。
我们来自全市最好的高中。当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按照约定，去同一所大学，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是，没想到，我落榜了。
我离重本线不可思议的差了十几分，只能上个普通的一本，或者二本大学，而他，却很稳的拿到了重点本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在那个炎热的季节里，我经历了人生最灰暗的日子。我倒是委屈一下上个普通大学也可以，但是，周围所有的人不愿意，他们把我的这种想法视作堕落。在他们眼中的优等生，就应该是清华、北大的料儿。
于是，我听了他的话，听了家里人的话，走进了复读学校。
二进宫，逼走了我的个性，同样逼走了我的爱情。
02
我承认自己是个对感情很细腻的女孩。
严格地说应该是顽固，对于忠贞我看做理所应当。所以，当吴天双跟他大学同学恋爱的时候，我仅仅只是得到了一个通知。
阴云，就像每天五点起床的夜晚般，显得让人难受。那种压抑的感觉，终于在我的第一次模拟考试的时候爆发了。
我从全校复读生前三名，跌倒了三十几名。
我想找个地方哭，可是，坟地般的复读学校哪有一方土地是给你流眼泪的。
一颦一笑，一足一指竟是“此时不搏何时搏”“今日何必长睡，死后定会长眠”“相信自己，奋斗一百天，还你一个奇迹”……
复读班的班主任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他诧异地说，于小锦，不应该啊，你考这个分数没道理啊，天理难容啊。
是啊，天理难容，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可是，这难道怪我吗？
在这个冲动的年纪，我选择了复读，还是带着历史遗留问题复读的。心既要放在学习上，还要兼顾着爱情。
与其说，我是为了未来而复读，倒不如说我是为了跟心爱的人在一起而复读的。
而如今，心里的这个念想，瞬间灰飞烟灭。
03
我们班类似贫民窟，凡是能坐人的地方都坐满了学生。桌子凳子一个连一个。
于小锦有时在想，为何那么多人喜欢复读，难道还人生一个重生的机会是这样的吗？
实在想不通，又实在没时间去想。因为，在她悲苦难过的时候，高考的指针已经划过了无数个日夜。
距离高考，不到一百天了。
其实，在高考的最后那段时间里，于小锦的桌子上会莫名的出现水果。当初，她见怪不怪，以为是哪位好心小伙伴的分享，全然没当回事。
可是，后天，有一次从教室外进来的时候，她看到了送她水果的那个人。他是于小锦他们班的体育委员，名字叫路小海。
怎么说这个人呢？在于小锦的印象里，他是一个不爱说话，人堆里不显眼的家伙啊，他怎么会给我送水果呢？
直觉告诉我，眼前的这个家伙，动了凡心。
路小海，你知道吗？我们都不愿意来这个地方，可是，为了满足周围人的期望，我们硬着头皮来这里受罪。现在，你不应该有别的想法，还有几十天，坚持一下，熬过去了，我们就解放了。
小锦，我知道，你上次一模考试没考好的原因，原谅我的好奇心，我听别人说，你跟你在大学的男朋友分手了，是吧？
都过去了，经过了这几天的调整，我已经看开了。发生的事情，没办法去改变，我们只能学着去适应，不是吗？
小锦，我没别的意思，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让你帮帮我好吗？你知道，我学习不太好，你学习好，我想让你在这几十天里帮帮我。
就为这？
就为这。
我笑着看着路小海，在这个夜晚，难得的晚自习课间，从教室窗台看着夜空。
是啊，离解放的日子，不远了。
04
从那天后，每天的晚自习时间，我都会坐到最后，帮路小海补习功课，他很努力，这点我很承认。
他也不是白让我给他补习，他会在放学的时候，最拥挤的食堂帮我杀出一条血路来买饭，他会在早操过后，最拥挤的人群里帮我打热水，当然，他还会每天都给我送水果。
这些，我欣然接受，而且是接受得越来越自然。
当二模考试成绩下来的时候，不出所有人意料的是，我又回到了全校前三名的位置。
我看到路小海是那么的开心。
当然，他也进步不小。
其实，让我思想改变的一瞬间，还是快要高考的那几天，坐在最后位置的我们俩，全然没有了学习的心情。
当然，不光我们，复读班里的其他同学一样，心情都是激动欣喜的。
他跟我说起了自己的担心，他说老是担心自己考不好，以后就没机会再见我了。
我跟他说，路小海，你是不是喜欢我？
显然，他被我的直白给问蒙了。
他满脸通红，笑着说，怎么可能？！咱俩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当真？
当真。
05
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了。
其实，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第二次考试，我自信满满，全然没有了第一次高考时的紧张和无措。
我从容应对，顺利完成了语文的考试。
考完试，我跟路小海坐在考试学校的操场上，两个人就这么坐着，一句话也没说。
一直在沉默。
临近最后了，路小海说，小锦，我一直觉得你是最棒的，这次考试，你肯定没问题，希望你能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
傻样吧。什么理想的大学，在我跟他没分手之前，我是有理想的大学，理想的城市，可是现在，我反而没有了方向感。
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能快乐一辈子。
那个时候，我明显感觉他不对劲。
我还是通过其他人，终于问清楚了什么原因。
原来，路小海的语文作文答跑题了。这样看来，原来有机会冲击一本大学的他，现在能保住二本院校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个下午，我，于小锦，过得很是艰难。
综合能力，是我最擅长的。可是，我在最后的那一刻，又是那么的纠结，我想到了路小海，还有那一双真诚的双眼。
终于，高考的哨声吹响了。
我放下笔，笑笑，自言自语道：你个傻瓜。
06
当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我又一次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重本线没过，一本线竟然也没过，只是被一所重点二本大学录取。
当路小海气冲冲跑来找我的时候，看着他，我忍不住笑了。
于小锦，你说你傻不傻，你到底是为什么啊？
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我故意逗他。
综合能力，你最厉害的一门，你竟然最后一页题连做都没做！
路小海，那我再问你一次，这次你要老实回答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路小海，犹豫了一分钟，点点头。
路小海，大学不好，我可以四年后再考个好研究生。可是，爱的人一旦要错过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再遇到。我看到了你的努力，其实，你根本考不上二本，但是，你为了我，你做到了。
现在好了，我们可以报同一所大学了。
傻瓜。说完，路小海仅仅抱住我。
幸福，就是要付出代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