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开始的时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那时候的你,是那样的刚强。阳光般的温暖洒落在我生命里的每一天,直到长大后,我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时常陪在你们的身边。可当我想起你们的时候,就如同看到这些照片和文字一样,那般的欢畅、温馨。
如果说我的第一次生命是爸妈给的,那我的第二次生命就是我爷爷奶奶给的。
我是爷爷奶奶带大的,村里很多人都在我跟前说过“你爷爷和奶奶把多少爱给了你。”
故事还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那时候我刚上学,我的老师兼班主任正是我爷爷。我想这一定是爷爷教师生涯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爷爷在村小教了大半辈子的书,最让他名声大噪的,不是他的教龄、也不是他培养了多少人才,而是他的大孙子,我。
刚上学那会,爷爷在讲台上讲课,我坐在底下说话。爷爷说“你不要讲话”,我嘟着嘴说“你都讲个不停,还不让我说话。”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在课堂上又哭又闹,非缠着爷爷要吃零食。爷爷说“下课了给你买”,“不我现在就要吃,你不给我买,立马我就躺在地上打滚”。无奈爷爷放下教科书扔下一教室的学生,跑到商店给我买了一大堆的零食。整个教室的学生都像是在看我爷孙俩唱戏一样,哄堂大笑。站在门口的校长已经气的脸红脖子粗,哽的更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我从不管那些异样的眼神,“因为我爷爷是老师,我就仗着爷爷的势,有本事也让你爷爷也来学校教书”。这是我当年的原话,够任性的吧!
有多么极品的孙子,就有多么无奈的爷爷。有一次,我吃的剩下的梨核,被同学打扫卫生时顺手扔到垃圾堆了。谁知道我成心和那位同学过意不去,非要那个梨核,好话说尽都不行。架不住我的胡搅蛮缠,上课期间,爷爷带着一帮学生在垃圾堆里找那个梨核。
记得那年过六一儿童节,学校评比三好学生。以我平时在学校的所作所为,肯定是和奖状无缘的,可能是出于对我的鼓励,也可能是存有私心。爷爷说“给我孙子也发个奖状,就当是鼓励一下娃,不然回去又和我闹。”一屋子的老师和学生瞬间鸦雀无声,一旁的校长脸已经拉的很长。爷爷看没人愿意给我写奖状,就自己蘸了墨水写了“奖给优秀好儿童”最后写上我的名字,加盖上学校的印章,这就是我人生当中获得的第一张奖状。其实,全村人都知道这张奖状的由来。只有我沾沾自喜的站在领奖台上接受着来自周围人异样的眼神和哄笑。那天回到家爸爸和妈妈弄了好多浆糊把奖状贴在墙上。
上了一段学之后,学校就举行了升旗仪式。当庄严的五星红旗,伴随着铿锵有力国歌冉冉升起的时候,我心中当然不是肃然起敬,而是觉得这个更好玩。因为我想当旗手。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一幕,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早晨,刚从被窝钻出来,就非要让爷爷和奶奶在家里给我升国旗。没办法,爷爷只好拿个红塑料袋绑在麻杆上,然
后奶奶站在边上一边敬礼,一边唱国歌……
直到今天我都无法想象,一个在爸爸和姑姑眼里的严父、在乡亲们眼里的好教师,遇上了他的孙子就像秀才遇到兵,那般的无奈。也正是这样,我和爷爷上学的那些事,一时间成了村里村外茶余饭后的笑谈。直到现在回到家,经常有人都会问爷爷“这就是当你和上学,大闹过课堂的娃,长这么高了。”每当这时候,我总是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然后偷偷的看看爷爷的表情,笑的那么自然、亲切。
都说“从惯养大的孩子没出息”。爷爷和奶奶却从不这样认为,可能是我从事文字方面工作的缘故,每次回家都会带些稿件,他们总是戴着老花镜一遍又一遍的读。其实我也知道自己写的很一般,可从他们的眼神里我看到了肯定和感动。有时,他们也会靠着那些残缺不全的回忆,给我提供更多的写作素材。
一年当中最惬意的就是节假日期间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的日子。炉子旁的烤馍架上有我从小吃到大的烤馍片,茶壶里里的白毫茶泡的刚刚好,是我最熟悉的味道。裹着红枣的甑糕,是我记忆深处的味觉……大多情况下,我都是一个不善于直面表达感情的人,总觉得给爷爷、奶奶一个拥抱怪怪的。但文字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只想给爷爷奶奶一个大大的拥抱,紧紧的搂着他们,告诉他们“你疼了二十几年的孙儿早已长大了,以后可以凭着自己的努力来好好孝敬你们”。
我相信岁月是有情的,它不会辜负那些即使在最艰难的日子里,依然对生活充满了感激之情,对生命充满敬畏之情的人。他们用勤劳浇灌着生活,用爱滋养着子孙后代,像土地一样无私的奉献、像老槐树一样,默默的守护着家园。善良、勤劳、坚强、奉献,这也是我这二十几年里,在爷爷奶奶身上所感受到的温暖和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