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3月12日
今天是手术后第三天。除了疼痛,还有最大的问题是,仰躺久了后,头颅后仰只能用嘴呼吸,嘴里干得冒火,又不能饮水,嘴里每呼出的一口气似乎不是气而是火,嘴唇一会儿就干了。
照顾我的亲友们就轮流用棉签醮水敷在我嘴唇上,保持湿度。但不停地醮不停地干。这些还只能解决嘴唇的问题,而喉咙的问题无法缓解,我只好像条干鱼那样大张着嘴。时间长了,嘴唇干破了,口中又产生一种极稠的粘痰,妻子就一次次地用面巾纸和棉签从我嘴中掏出来,防止我被噎住。我的眼睛基本上睁不开。
几种痛苦相连,让我了无生趣。有一次我实在受不了了,就问护士,总是这样怎么过?她回答说,慢慢过,过几天就好了。我当时就说,问题是到底过几日能好,这几日我是度日如年啊。她回答说,那就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吧。我想也只能这样了。
当晚,实在是太痛了,我就叫医生给我打镇定剂,值班徐医生说,不要老靠这些东西,你自己要鼓起勇气坐起来,活动,旁边31床比你晚做手术已能坐在床上了。临床老伯这么重,还是走来走去。
听得我很惭愧,就决定试试,先是坐起来看电视。
刚好是6点晚间新闻,美国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说即使英军不能干,美国也会单干,听得我很震动,这爷们真是够硬,是条汉子。一股豪气也鼓起了我的勇气。
新闻看完了,我就试着下地,没想到真的下去了,也没什么。我就再接再厉从门口走到窗台,看见了大家送来的花,我真的好开心。一屋子人都在一旁为我鼓掌。我再试着走进洗手间,镜中看见了自己插满管道的面孔苍白异常。我不仅没有感到难受,反倒是来了豪气,都来吧,我不怕,我一定会战胜一切。我真的好感谢徐医生的鼓励。
也许是太兴奋,也许是有点过激,病魔来报复了。当晚,咳嗽阵阵袭来,害得我根本无法入睡。只好一次又一次地上床下床,咳嗽、吐痰、看电视,结果到凌晨两点护士不让看,把电视关了,我只好在无尽黑夜里孤独地品味病人的滋味。现在对我来说,过往平常生活中的每个细小的事情都是难关,也都是目标。
后注:等到我06年再做手术时,有了比较才知道,当时为何那么疼,是我选麻醉方案时选错了,那种好象是吸入式的,有效麻醉时间很短,让我大吃苦头。06年,我用了另一种好象叫静脉注入麻醉,就好多了,几乎没怎么感到痛。只是,我哪儿懂得这些呢?麻醉师让签名,我就签了。做手术,麻醉前,真得好好了解,否则,真是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