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抉择
皓德三十二万八千六百二十三年秋,东荒西岸的横领山地,打了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罕见的恶仗.
在此前,天族的两千精兵随天族太子一道,已历经十二场战役,十二场战役场场惊险,却只费了短短半月有余。随战的将士都傻了眼,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打法,简直就是将性命置之不顾。
秋天的暮色里,枫叶如血,在萧瑟的秋风里摇曳起舞,再过不久,此地就将沦为战场。秋风起,鼓声擂,冲锋陷阵的厮杀声融入了寒风里,又化作剑刃插在每个战士身上。
玄色身影在尚白的天族将士里显得尤为夺目,叫人畏惧的修为不怒自威。萧瑟的战场宛若联结了无边地狱,一声声不甘、愤怒、悲伤的呐喊在勾勒出一幅动人炼狱景色。
鲜血喷薄溅洒在沾了白霜的枫叶上,色彩妖艳鬼魅,映衬出末日的哀切。
先前十几场厮杀下来,天族将士死伤严峻,此刻敌强我弱,却没有一个退缩之辈。甚至于,那个领军的天族太子,更是无所畏惧。他玄色的衣裳像是湿透,深深浅浅的几道口子将里头浅色的贴身衣裳透出,众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原来早已经身负重伤,玄衣的水痕,兴许是他的血,又兴许是敌军所溅。
此刻已经算不得争战,更似一场无情的讨伐屠戮。空气中布满了血的味道,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青冥剑下化为乌有,纵使死有余辜,却也有几分惨无人道。看着那个仿佛已失去了理智,奋不顾身在最前线厮杀的天族太子,天族将士无不触目惊心,应和着敌军一招一式,无人敢上前与之靠近。
仙力耗损殆尽,此刻的威风凛凛更像是回光返照的照拂馈赠,身子也早已经痛到没了知觉。
这一场,就该结束了吧....
偷袭的长戟钻入了玄色铠甲,不痛不痒地转身将偷袭之辈斩杀,须臾间又有别的攻势发起
已经...快不行了.....
自他三万岁起,就有人说他少年老成,所以他理所当然,如平常一般早早地布置好一切。这个时候,墨渊该是收到他留下的密信吧,他如此想着....
【大哥,此去一行未有归期,我与天君商议后终叫阿离脱了天宫之责,还望你能好生待他,虽有些强人所难,但我唯一能放心托付的只有你。我曾经独自抚育他三百余年,如今,已无精力从头再来。
此战之后,应得以保四海八荒数万年太平,大哥伤势未愈,如此方得静心养伤。万年后,待到阿离弱冠之年,他也算真正长大,也不必再劳烦大哥操心。
此战夜华若是身死,该是天命所归,与旁的都无干系,大哥无需挂怀,如此,皆大欢喜。还望大哥与白浅,一切都好。】
夕阳西下,凛冽的寒风中似夹杂了刀刃,割的人生疼。天族将士所剩无几,玄色身影混入敌军之中,难以察辨。尸横遍野,最是寻常的战场之景。大纛旗上的“天”字尚依稀可见.主战场北面的山头上黑蒙蒙一片,天色开始发暗。
血红的晚霞在渐渐消退,红的耀眼的枫叶和着风窸窣细语,似乎在评论这场战役究竟谁是输家。没有月色,只因为大风突起,秋雨来了....
瘫倒在死人堆里,左臂的伤口又裂开渗血,却没有丝毫知觉。耳边,窸窸窣窣的雨声开始响起。
霏霏细雨,飘飘洒洒
如丝,如绢
如雾,如烟
眼前模糊地看见些许红色,不是大红,更像桃色。
把酒祝东风。
且共从容。
垂杨紫陌洛城东。
总是当时携手处,
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
浅浅,今日东荒下雨了,外面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