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苏埃.卡尔杜齐在《天使们的圣玛利亚》里写到:“你将一缕温和又孤寂的光芒,倾注在那一座矗立于地平线的山村上,它来自你洞开的天堂……”。每看到这一句我便时常想起家乡,想起家乡的土墙,想起家乡土墙的每个春天,想起春天土墙上蜜蜂安居的土洞,想起每个春天土墙上蜜蜂住的土洞里发出的悉悉索索声响,想起春天蜜蜂所住的土洞口在一阵悉悉索索声响后便往下掉的土渣,想起一阵土渣下掉后便嗡嗡飞出的那些精气神十足的土蜜蜂。
儿时总很惊诧,土洞里什么都没有,土蜜蜂是怎么熬过冷冽的冬天的。为着求证这个问题,我拿着小刀跟着洞一路往里掏,洞墙里除了四通八达的交错的网洞,除了土还是土,始终没探究出蜜蜂在黑乎乎四通八达的洞里不会迷路,而且一熬便是整整一个冬天,它们以什么为生?!反正探究最深刻的印象是老爸发现了墙上被我挖出的大坑,将我当作淘气包被狠狠教训了一回。关于故乡的土蜜蜂,关于儿时栽在门前那棵让我们馋得要命却倔强着不肯开花结果李子树(都以为是栽了棵公子树),以一轴被定格的画幅镶嵌在了回忆里。如今曾经的老墙早已残破,李子却结了个满枝满桠,回忆终不肯舍去,因为那里总储藏着一份简单却再也寻不回的快乐….
离端午还有些时日,给老妈打电话,电话里老妈问端午回不回家的事。成人的世界,有太多身不由己,无法给出肯定回答,只说好像只放假一天,假期多才回。老妈立即说,一天假跑来跑去太累就不用回了,上班累了好好休息休息。其实我心里知道她有多盼我们回去,不然也不会提前盼星星盼月亮的惦记着这些对她来说根本无用的节假日。
没调班的端午假期,与往年一样只一天!在回与不回间纠结良久,最后还是想当一片故乡的云~回。如果光阴有味道,它一定在迷一样的忧伤中带着淡淡的清香。而日子像一杯清茶,在岁月里,慢慢沉淀,慢慢升华……乡愁的最后,步履或维艰,或矫健,或匆匆,或轻盈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将自己变成了最归心似箭的那一位。
进村的路从土路到碎石子再到水泥路,故乡一直都在悄无声息的起着变化,就像老妈曾经乌黑油亮的头发不知不觉中就夹满了花白的头发。儿时的袅袅炊烟,自从家里通了天燃气后,曾经的土灶也改进成部队行军打仗用的无烟灶,即使烧柴火,厨房也再无曾经烟薰火燎的模样了。想想以前,进厨房必备神器草帽,省服罩衣,柴一入灶,热气往屋顶一冲,黑如炭的烟灰水时不时的往下滴,如果白衣,这件衣服便会被烙上了永远的印记,根本清洗不出原来的颜色。那种水洗后黑中泛黄的印记总让我想起书法用的油烟墨锭,磨少许笔下便自现的那种淡然的沧桑感。每个进厨房的人总会在烟薰咳咳呛呛的间隙,时不时眼泪汪汪钻出厨房透气,连烧火的人都不能幸免,别说掌勺的人。
门前那颗栽了许多年,心心念念不结果的李子树,总以为栽了棵不会结果的公子树,不曾想今年的果果满枝满桠的挂着,偏那份馋意却在时光里消失殆尽,懒懒的竟不想动手摘。邻居家的小孩见到满树的果果馋劲一如孩提的我们,伸手便摘,被老妈看到脸羞得通红。老妈豁达的说,喜欢吃摘就是。小孩便问这么好的果果咋不下。老妈说没人下。或许是因为爱出者爱返,小孩瞬间来劲了,那我帮你下树。老妈说,可以,你下吧,下了我们两家一家一半。乡村的质朴是城里人永遠欠缺的一份的精神契约。我从车里出来刚进屋坐下,一位人陌生的小姑娘在门外:“桂红孃孃我来摘李子了,有裝李子的东西不。”老妈对我莞尔一笑:“帮我们下李子的来了,我还以为他们说着耍的。”李子树虽是快二十年的老树,伸手可及的果果自然被人摘了,细枝绵柔,偏果果全在细枝上,无法受力,梯子也只能放在受力的主杆处,打吧掉水泥地上定会摔个稀烂。看到孩子们一愁莫展的样子,我开心笑了,虽说我是一女子,但曾经我也是年少的鬼点子多且调皮捣蛋的人呀!我给他们出了主意:拿一床床单过来几个人牵角,一人摇树,这熟透了的果果一摇就掉。一孩子听后立马兴冲冲往家跑,分分钟床单便过来了。孩子们分工明确只见李子漱漱的往床单上掉,只少数掉地上的,一孩子想抽身去捡,被另一孩子挡住,莫因小失大,你这妥妥就就是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我在房顶上看着他们开心且富于哲理的场景瞬间被逗乐了……人间最美是清欢,容易满足也是少年自己的清欢。
如果岁月有味道,它应该像一首诗,落笔笔纸便是锲子。不用有华丽的辞藻,只需写简简单单的平常,就能让人观想起它无穷无尽的玄妙。如果岁月有颜色,它应该是一幅水墨的山水。在浓淡相宜的墨色变化中,或枯,或盈,每一笔都写满了人间的风雨修行,每一点都饱含着生活的哲理。而故乡的点点滴滴都充满爱的印记,无得无失……
晚安!202306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