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12岁的一封信
陈耀东 天津大学
12岁的陈耀东:
你好啊!
我是22岁的陈耀东,我认识你的。
很抱歉一直以来只能留给你一个背影匆匆忙忙地往前走,从来没有回过头对你微笑或者拉你一把,真的很抱歉。我知道你很想知道我是什么样子的,我知道你很想知道我现在过得好不好,我知道你想知道的关于我的事情有很多很多。
可我还是想先说说我所知道的关于你的事情吧,因为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你遇到的人,可能连你自己也不清楚他们的意义,他们对你到底有多重要。然而有些事情,有些人,他们是促使你从量变到质变的缘由,他们是沉淀在你内心深处的琥珀。请允许我拉着你的手,踏着流水走回从前,去看曾经流过的一点一滴,去看以后将有的月月年年。
12岁的你啊成为了远方文学社的一员,当池哥向你描述远方的时候,你很兴奋就像向往远方一样向往着远方,你高高兴兴来到远方办公室的时候,却一下子紧张的摆弄着衬衣的衣角。那年的老寇气场很强,瘦高的身材以及言语间的霸气再加上池哥在之前的描述使你一下子像见着了偶像一样,不知道张嘴该说些什么。这种丝毫不爷们的矜持甚至胆怯持续了很多年,乃至那天向他“借”的几本名著还没还给他。你看完那些书了,每本书都很认真的读,有一次上课前已经细心的把书装进了书包,只是真的不知道还书的时候不知道和老寇说些什么。那年你还只是在和别人聊天的时候叫他老寇,在他面前只是说一声寇老师好然后匆匆走过。哈哈你真的是弱爆了,胆量与身高不成正比啊。你想象着有一天可以和老寇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侃天谈地挥斥方琼,今天我已经替你做到了你一定很开心吧。
你是从二级开始学的,是班上最小的一个,五年级的你和初中高中的学长学姐以及六年级的刘星池坐在同一间教室听老寇讲苏轼,讲陆游和唐婉的故事,讲莎士比亚讲堂吉诃德。此前对文学从未有接触的你,发现文学真的很有意思,你知道了文学不止是床前明月光那种小学生必背古诗词,文学有自己的故事和自己的喜怒哀乐,然后一节课一节课听下来,虽然还是有许多不懂的地方,但是你已经深深爱上了文学,一种无法逆转无可救药的爱。有时我脑海中依然能浮现出,阳光明媚的午后老寇左手背在身后右手举着他自己编写的教材在教室里踱步,你坐在少年宫教室的后排,双手托着腮帮子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光柱从窗户透射进来洒在你的身上,夏日的微风扬起了泛着金黄的尘埃,我很荣幸我的生命曾停留在这样美好的浮隙。
因为这份热爱你每次下课回家都会在自己的房间里背诵诗词,让妈妈检查,错一个字都要再背一遍。你写了很多篇作文,把其中你认为最好的让爸爸帮你修改然后投给远方。当你拿到印有你的《小公鸡请客》和《听听那冷雨》两期报纸时,你激动的话都不会说了,后来《远方如何》出版时你惊讶的发现,老寇在序里提到了你的文章,你恨不得向每个人都炫耀一下。再后来,你和远方一起去北京参观现代文学馆,去西安参加美文夏令营,你结交了很多好朋友,你们一起给途经的每一座山每一条河都起了一个温暖的名字,你们一起在火车上在汽车上和老寇吟唱抑或咆哮着动听的歌,而当远方的课程学完后你已然发生了质变,在远方的课堂上学到的东西成为你以后在语文这个科目骄傲的筹码,在老寇身上学到的东西你今生受用,知道吗,现在的我作为一名理科生在一个工科学校里读着工科,但依然是感性大于理性,浪漫多于严谨的人。有人问我为什么,我告诉他因为在我的家那边,有一个远方文学社,我是他社员,远方文学社有一位寇老师,我是他学生。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长大后的你将会受姚明的影响开始打篮球,你也会爱上足球,你会谈一次恋爱。眼一闭一睁,十年就这样过去了哈。这十年里你加入了校篮球队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你崇拜的姚明已经退役,你热爱的荷兰在2010在世界冠军失之交臂,你和那个女孩分手了偶尔也会祝福彼此,这十年像是一个梦,梦里你我走了很长很长的路,从梦里醒来我还是在自己的床上,你已经不在了。现在的我的生活,谈不上很好倒也不坏。有一段时间,我贪恋着那些其实并无多大意义的曾经,因为曾经辉煌过而现在却平淡甚至有些平庸,我没有挺起胸膛前行跋涉而是回头凝视着身后的背影,这使得我一度停滞不前头崩欲裂。直到有一次和老寇谈话时,老寇告诉我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永远保持崭新而又干净的样子,一朵鲜花一个年轻的生命,都会逐渐老去,不再新鲜。我终于明白我乐于守望过去,只是因为这个过去离我很近很近而已,我不敢展望未来,只是因为这个未来离我很远很远而已。那些过往记录了自己过去的执着与悲喜,不管好坏都已成为我的经验与回忆,何必非要搬起沉重的东西来做自己的绊脚石呢。所以说只要珍惜就好,有所成长就好,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如果22岁的我连这些都做不到,真是不好意思去嘲笑12岁你的,没有勇气了对吧。
我想告诉你,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知道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是要去相信而不是去查实的,比如英雄,勇气,牺牲,尊严,善总胜于恶。你是个豪爽的孩子,你总是嚷嚷着抛头颅兮洒热血,望美人兮天一方。可是你也是个胆小的孩子,有时候会因为一些挫折整个人都蒙上了灰色。我希望你记住,如果黑暗有理由,那么光明一定会有。你想做一个渊博、坦荡、快乐的人,看看我吧,你做到了。
谢谢你曾经那么努力。
我会继续加油。
22岁的陈耀东
2012年2月2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