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尤米和玄姐弟两在森林里走走停停已经过了好几日,周围的树木越来越高,动物也越来越少,一些危险的魔兽开始出没,二人手里没有地图,而且这片森林作为王国的边境也从来没有人探索过,也就是说,她们在无人区迷路了。
二人在一条小河边停下,玄刚俯下身准备喝水,一支箭擦着他的头发飞过,玄一惊,栽倒在河里,尤米警觉的环顾着周围,最后目光锁定在对岸的一棵树上。
玄从河里爬出来,顺着尤米的目光看过去,是一名精灵种的猎手,正蹲在树杈上,拉满弓对着他们。玄立马抬起手,魔法阵显现出来,尤米却按下他的手向前一步,冲着猎人喊话。
“请等一下!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迷路了才走到了这里!”
猎人听闻此言,收起弓箭从树上跳下,眨眼间来到玄的身前,一支匕首抵住他的喉咙,另一支指向尤米的心脏。
“别乱动,魔法师。混血种,你继续说”
“我……我们……是从……格温城逃出的……”尤米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回答。
猎人眯起眼,收起匕首。
“逃出来?什么意思”
“格温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出现了很多很多不死者,整座城都沦陷了,我带着他逃了出来……”
“带着一个黑魔法师?”
“黑魔法师!?”“黑魔法师?”
尤米和玄同时叫起来
“姐姐,什么是黑魔法师?”
“那是……”
“是生者的敌人,人人得而诛之。你身上有黑魔法那种特有的让人厌恶的气味”
玄嗅嗅自己。
“我确实是刚从下水道回来……有这么让人讨厌吗……”
说着便眼含泪花,像是要哭出来了,尤米立马把他护在身后
“玄他不可能是黑魔法师,我也没闻到你说的那种味道”
猎人上前一步捏住尤米的脸。
“我说有就有,你个下贱的混血,精灵的高贵都被你们这种人糟蹋了,看看你的耳朵,你难道不为自己感到羞耻吗?”
说着揪起尤米一直藏在头发里不让别人看的耳朵。尤米的耳廓像是人类,但更尖,玄也是第一次认真看到。
“你知道吗?蛆虫一样的哥布林才有这样的耳朵!我应该给你撕下来,这样作为人类的你应该感谢我!”
尤米脸色煞白,被戳到痛处,眼泪不自觉的流下。玄看到一向稳重的姐姐哭了出来,立马上前想推开那名猎人,却被一脚踹飞。
“玄!”
看到心爱的弟弟受伤,尤米终于爆发了,绿色的魔力在掌心会聚,然后向前拍出,强大的风魔法从她掌心迸射,把大意的猎人直接吹飞,砸到对岸的树干里
“这……”尤米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愣了一下,立马回过头去扶起玄。
对岸的猎人艰难的从树干里出来,吐出淤血,接着吹起了响彻森林的口哨,下一秒,又有几个同样装扮的精灵出现在了附近
“不是说要独自狩猎吗?怎么,遇到麻烦了?”
“那两个人!是黑魔法师!”
“什么!?”
“我不是!”
不由二人理论,瞬间便被从背后出现的精灵按在地上,接着,猎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确实是不死者的味道……”
“但只是个小孩子呢……”
“半精灵诶……”
“低贱的混血……”
“杀了?”
“有风魔法的气息……”
“好纯净啊……”
“都住口!”
一个猎人摘掉兜帽,走到二人面前蹲下,先是捏住玄的脸左右看了看,接着看向尤米
“队长,怎么办?杀了他们?”
“不能让这些人玷污圣地!”
“杀!”“杀!”“杀!”
“都给我闭嘴!”
队长盯着尤米,表情越来越难以置信。
“菲欧菈?”
尤米身体一震,抬起头与队长对视。
“你……为什么?”
队长摆摆手,示意松开尤米。
“你的姓氏……是菲欧菈吗?”
“是……我没有父亲,随母姓……可你为什么会知道?”
面对尤米的提问,队长没有回答,而是抱住了她。
“伟大的精灵之神……感谢您的指引……”
“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能松开我弟弟吗?”
“都散了吧!”
队长再次挥挥手,其他人像来时一样,眨眼间便都消失了。玄爬起来活动活动肩膀,刚刚突然被摁倒让他感觉快脱臼了,尤米来到他身边,与队长拉开距离。
“所以这个姓氏怎么了?”
“我猜……你是叫尤米莉娅·菲欧菈,对吗?”
“!?你怎么会知道?”
队长笑着摇摇头。
“我是你的姨母”
“啊……真美,你不觉得这才是绝美的景象吗?”
影在空中看着下方被魔兽蹂躏的城市,内心舒爽的快要呻吟起来,他身边一样浮空的贝丝却感觉快吐了
和格温城一样的地狱般的景象,短短两周,这已经是第三座沦陷的城市了,影就像死神一样四处散播死亡,贝丝想阻止他,却因为奴役魔法无能为力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贝丝闭上眼再次向那个魔鬼问出这个问题。
“因为我太爱这个国家了,我真的爱死了,所以要把这最好的礼物献上”
又是同样的回答,贝丝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你为什么这么恨王国?你是魔王转世吗?被出身于王国的勇者杀死所以要复仇吗?”
影随着下方惨叫声打着拍子的手停下了,满脸冷峻地看向贝丝。
“魔王是我杀死的,勇者也是我杀死的,别搞错了,我就是想杀掉王国所有人,作为给你的礼物,有问题吗?”
“这种礼物我不想要!“
影伸出手抚摸贝丝的脸颊,表情柔和下来
“贝丝啊……你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魔鬼!”
“你确实是没见过,但你的灵魂”说着,影把手指点在贝丝的眉心,表情里甚至带着怜爱“你的灵魂绝对记着我,我能感受到,她在因为我找到了她而欢呼”
“你纯纯有病是吧……”
“我们有的是时间,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我,至于现在,还是忙正事吧”
说罢,影手一挥,死气以黑雾的形态显现,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他身体里,接着,人类的尸体接二连三的爬起,变成不死者,又一座城市就这样被转变为僵尸之城
“影……你真的爱着我的灵魂吗?”
“当然”
“那就当是为了我,停手吧”
“不行,因为这是为我,也是为你,进行的复仇”
“那你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我!贝丝!根本不认识你啊!”
“我如果直接唤醒你前世的记忆,你会疯”
“我现在就要疯了啊!”贝丝歇斯底里的大吼“哪怕我前世和你再怎么恩爱!那都是前世啊!我现在是贝丝!你在乎的人已经死了!”
“她!没!有!死!”
影扼住贝丝的喉咙,眼里满是疯狂,杀意犹如冰冷的河水冲刷着贝丝,作为冒险者的她就算是经历过数次命悬一线的危机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膀胱一震,失禁了。
“对不起……对不起……她……不对不对,我没死,我就在这里,别这样好吗?”
贝丝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她不敢想面前的魔鬼会如何折磨她,死亡不可怕,但如果死亡不是终点,那才是最可怕的。
影听了她的话立马喜笑颜开,揽住她的腰,挑逗着她。
“这才像话嘛,诶呀,你看看你,下面又脏了,我给你擦一擦?”
“嗯嗯嗯!”
贝丝玩命点头,生怕影再瞬间翻脸,只能任由他在空中肆意玩弄。
“这是我现在住的地方,也是你出生的地方”
姨母牵着尤米踏进精灵的村庄,边走边为她介绍,而村民们却投来异样的眼光
“姨妈……你带我一个混血回来……大家不会对你……”
“不会的,我可是村长兼祭司,没人敢造次”说着姨妈挥了挥拳头“你就住在我家,至于小弟弟……”
“姨妈,我想和他住一起,可以吗”
“好好好,小弟弟是魔法师对吧”
“是的姨母!我是魔法师!”玄也跟着尤米一起喊姨妈“我可是很厉害的魔法师!是我一路保护着姐姐!”
“好好好,了不起,是个男子汉”姨妈摸摸玄的脑袋“不过你要是想真正保护尤米,现在还太弱了”
“姨妈……他还是个孩子……”
“你不知道你背负着什么尤米,老实说我以为你早死了,既然还活着,那么你将后就一定会面对一个非常非常强大的人。不对,他已经不算是人了”
“有勇者那么强吗?”
玄对力量没什么概念,在他看来世界上最强大的人就是杀死了魔王的勇者。
“怎么说呢……勇者和他比起来,就像是你和勇者之间的差距,那人……已经算是神了”
“什么!”
玄被吓到了。
“这么强大吗……那我和这种人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尤米十分不解,觉得自己一个普通人和那种强大到无法想象的人不可能有关联。
“这个人是世界的灾难,是收割生者的死神”姨妈停下脚步,面向尤米“也是你的亲生父亲。”
“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