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翻来覆去的,没有睡着,老三听到了动静,就问麻杆:咋还不睡。我183 ,体重120斤,看着就像是一个芦苇杆,从公交车更前走过,真的会晃一晃。我也不想理他,就是在想,人生怎么这么艰难,马上就大学毕业了,人的前途在那里?脑子里除了想不知道的前途,还有3门课程等着补考,不知道能不能拿到学位证。如果拿不到学位证,对我这不知道的前途,又是致命一击,虽然,都不知道我的前途在那里。
逃课,考试不过,一天天的瞎溜达,构成了我的日常,大家叫我大型养鸡场厂长,因为我日理万机,搞得天天很疲惫,本来就没有多少油水的伙食,基本上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这种日子真的不想再过了,我想退学!
我复读了一年才考上大学。本来可以上个大专,或者定向学个医学,可以上本科,我一不喜欢专科,而不喜欢医学。可能是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会医死人,所以果断的放弃了。当时考上大学是个新鲜事,在我之前,我们厂也没有几个上过大学。复读完,我觉得状态差的很,考试的成绩估分也不是很理想,觉得还没有第一年高,就像不想继续复读,我想去北京,投奔表哥,他在北京卖鞋,当年一个月可以挣800元,相当于现在一个毕业3-5年大学生的水平。
今天,这种念头又浮上来,我感觉是拿不上学位证了,拿上了,也不知道找一个什么工作,还不如早些和表哥去卖鞋,说不定这几年下来,我还自己能开个档口。我要么瞎溜达,要么躺在宿舍睡觉,不睡觉的时候,就看小说,连床铺都不下,饭都是他们买回来我吃。
终于,坦克,受不了我了。他不是受不了买饭,洗碗,而是觉得一个人怎么就这么废了,过来,以大人,成年人的口吻说了大半天道理,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笑,竟然过去多年,对他说教最多的人竟然是我。陪他一起的是他的女朋友,说不上好看,就是性格开朗,大气一些,说是大气适合我们这些来自农村,厂矿的学生相比。
坦克的女友看他说了我半天,也没有进展,还耽搁他两个去看电影,就说,麻杆你没事的话,就帮我贴几张海报,我两个时间不够了。说着,海报放到我的床边,拉着坦克就出门了。
我,有睡下去了,再次起来,看到床边的海报,翻出来看看,像是什么认证的考试,朦胧中,起身,拿起窗台的浆糊朝着水房走去,原来的海报,都是贴在水房旁边。海报的质量真好,后来才知道,叫铜版纸,不想我们原来的大字报那么好贴。我涂了很多在上面,又用手压住,防止在浆糊没干前,海报掉下来。
我就是这样的人,学习的事情不上心,这种事情很上心。学校里面,大家都是学习的,活动到少。塔克的女友后来又找我,说是认证机构的人想见见我,上次贴的海报,我们学校有几个人咨询,他想给我些钱,让我替他们贴海报。又给钱, 又可以有事情干,我非常乐意接受这个工作。
这个认证含金量还是不错的,培训机构接待了很多人,就想着我在学校帮组织一个讲座。我满口答应。1999年, 美国的科技股还没有破裂,很多人在学习计算机,计划出国,或者找个好的软件公司,当时最好的就是微软, 思科之类的公司。我的这个认证是微软认证,有一定的含金量。我拿着这个认证的海报,找到了我们系主任,现在都忘记了他长什么样,他很感兴趣,问了我的要求,就批了教师,并说,会组织系里面的老师来听讲座。我第一有了成就感,觉得促成了一件事情,觉得生活好像又有一个希望的小火苗在扑闪,虽然微弱,但是有力。
讲座应该很成功,200多人的阶梯教室基本都坐满了对自己命运迷茫的,清楚,看热闹的,打发时间的人。我在门口当引导员,接待讲座老师,院里的领导,已经我找来当托的同学,讲座即将开始的时候,有个人找到了我:这个是你组织的吗,找你说些事情。这个人比我大一岁,但是已经是研二的学生了。当时说了什么不记得了,就记得他叫李想,可以一起搞事情,我们互相留了宿舍的电话。
我以为遇见了另外一个厂长,也没有当回事,一天,老三说是有人电话找我,让我回个传呼号。我不知道是谁,打过去了,是李想。他问我今晚有空,到学校的教师活动中心的见面,他约了几个人一起聊聊培训的事情。
一群人围着个餐桌坐下来,李想拿了几杯喝的东西。我惊奇李想约的这个地方,这是老师才能来的地方,这倒让我对这家伙有些小小的佩服。
基本的主题就是,我贴海报的那个培训,我们自己可以弄,就是我们自己在学校招生,自己找老师给学生培训。这个大大的打开了我的认知。我可以干这些事情么,这是一个学生应该干的,虽然我经常逃课,不写作业,考试挂科,但我做的事情没有逃脱一个学生干的事情啊。
李想的动手能力超过了我的预期,我甚至感觉到他对我的不满,我行动太慢了。咱们都计划一周了,你连个招生简章是啥都没有弄出来,今天你和兴华一起搞下啊。李想这样对我说着,在我宿舍门口。我感觉很耻辱,马上就去找兴华,兴华这会肯定在实验室里面。兴华和我一样,都是大三,一看就是好学生,但绝不是乖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