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我家后面那户的老头去世了。
我叫他爷爷,在我印象中,老人家很能干,七十多岁的年纪还能下田干活,载着七八大袋稻谷的板车说拉就拉,一点也不含糊。
我家跟他家关系很好,他家就他和她老伴,儿女都在城里,很少回来,回来也是顺一些家里老俩口攒的鸡蛋和香油,还有一些土鸡带到城里去。
小时候我没少吃过他家的西瓜,一到夏天,他就拿着自家种的西瓜到我家来,或者是桃子枣子柿子。当然我父亲也经常帮他家里修修电灯帮着做一些小事。之前是我爷爷帮着做一些小事,后来爷爷年纪大了,换做我爸去了。
他去世是因为早晨不小心摔倒了,腿骨折,导致后面身体愈来愈差,而他老伴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他儿子也不怎么管,我爸看不下去,亲身照顾着,什么换尿布换衣服做饭什么的等等。
直到后面老人家实在不行了,他儿子才回来,但是已经晚了,在老人家去世没多久便匆匆地把衣服给老人换上,隔天,便拉去火葬场火化了。
我经常去他家里玩,因为我爷爷爱去他家里打麻将。他老伴爱打麻将,几个老头老太太一打就是一下午,我就经常坐在他家门口逗着猫咪或者吃着他给的花生糖等等。
在某一天晚上,后面的老俩口到我家串门,农村串门是经常有的事。他们唠着前不久村里的一个老人去世之后发生的邪门的事情,具体怎么个邪门,听他们说是那老人的子女生前不孝,在老人去世后期没多少天,他的大儿子大白天挑着肥料去田里施肥,在回来的路上,突然起了一阵风,那风说大不大,就一阵过去,他那大儿子就莫名奇妙的摔了一跤,就这一摔,原本挺强壮的一个人就瘫痪在床上了,他媳妇说老人死了不厚道,还要祸害后人。当然村里人也只是当乐子听一下罢了,因为村里人都知道那老人家的子女们都不是啥好玩意,老人死了按道理说再怎么样遗像也得留下,谁知道给他儿子全烧了。
我在旁边听的津津有味,摔伤的那男人我见过,确实在出事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我当时听着他们说着这些事,我觉得不信,便笑着说哪有什么鬼神,都是自己吓自己。听完我说的话,老太太笑着叫了我几声小伢子,小伢子懂啥呀。
旁边的爷爷倒是面色凝重起来,说鬼神这东西见多了也就不怕了,没见过的自然不信,见过的也不必害怕,因为没做亏心事,鬼也奈何不了你。说到这,那爷爷倒是看着我问我看没看过西游记,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整的有点懵,那爷爷说,西游记里的那些妖怪什么的都是传说,什么老鼠成精,什么老牛成精。但是你知道吗,南瓜也会成精。
听到爷爷说南瓜也会成精,原本平缓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紧张,只见老太太对着他老头子说道
和小孩子说这些干啥,都多久的事了,别吓着小孩子,这老头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时我父母还有我亲爷爷倒是苦笑了几句,坐在火炕边抽烟的父亲,突然说了几句
大爷,当年那玩意究竟跑那里去了,那么神,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玩意还在不在,死没死。
父亲吐了口烟,皱了皱眉。
旁边的亲爷爷也插了句
当年那玩意也不知道是畜生还是真的是南瓜成精了。
我不禁有些疑惑的说道
什么死没死,什么畜生,什么南瓜,在说什么呀。
爷爷起身轻轻地跺了跺脚,起身便倒了点开水,热气腾腾的水汽在黄色灯光下飘散消失。紧接着便又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
只见爷爷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事挺久了,当时你爸还没你大,也就差不多十七八岁。
事情发生在他家的柴房里,其实也就是厕所,以前厕所和柴房都是在一块的,而且那爷爷那会也能干,养猪养牛,样样都行。猪圈也在柴房里,他家柴房的位置就在我家的正后方。
柴房不是特别大,在角落那块围着俩截铁栅栏,养了俩三只大白猪,猪圈前面一小段距离就是人蹲旱厕的地方,那会这样设计倒不是给猪吃人粪,而是方便清理猪粪。
在猪圈的另一侧,堆放着高高的柴火,农村那会都是烧的土灶,而老牛平时都是栓在柴房外面旁边的柿子树那里,只有下大雨或者下大雪才把老牛给放到柴房里。虽然牛放进去有些拥挤,但牛儿从来都没闹腾过。
那爷爷养的牛特别乖,记得那会我小,吵着要做牛身上,爷爷就把牛牵着,拍着牛脑袋,说了几句话,那时我也听不懂说了啥,那牛就一动不动,然后爷爷就把我抱了上去,牵着走了几圈,以至于那会我以为那爷爷会说牛话。
他家的柴房跟他们住的地方是分开的,也就离个十几米远。我去过他家的柴房上过几次厕所,
那会因为家里的旱厕每逢下雨天屋顶就会漏水,所以我就经常去他家柴房里上厕所,那时他家还养着猪,以至于我每次上厕所都是速战速决,因为身后的猪时不时候呱呱乱叫,我生怕它们跳出来咬我屁股。
事情发生在一个晚上,那会天刚黑,因为猪还没喂,牛也还没喝水,提着给猪牛吃喝的东西走夜路不方便,所以爷爷事先把柴房的灯给打了开来。那会的灯都普遍是黄色的那种灯泡,印象中小时候没少拿那坏掉的灯泡当鞭炮完,一丢一个响。
爷爷在家里剁着野菜,然后和米糠用热水搅拌在一起就是那时猪吃的饲料。在忙活完这些事之后,便提着桶去院子的水井压水给牛喝,在压水那段时间,爷爷仿佛听到外面的猪在嗷嗷乱叫,因为水井压水时声音也挺大的,于是便停下手里的工作。
果然,确实是猪在嗷嗷乱叫,爷爷在院子里大声呦呵着,也没在意,当时他觉得可能是猪饿了,所以也没当回事,继续压着水。
而我亲爷爷那会和我爸都在睡觉,那会我家睡觉的地方在前面,他家柴房的位置是靠着我家的后院以及厨房,处于在我家后面的位置,差不多离个十几米远。
我亲爷爷和我爸都被被吵醒了,因为那猪叫声实在是太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大晚上的杀猪呢。
很快,附近的邻居也都一个个被吵醒,有的在自家院子里嚷嚷着,主要就是在询问那爷爷发生了什么事。但爷爷当时也没听见邻居的声音,所以也没在意。
片刻的功夫,我亲爷爷和我爸穿好了衣服来到我家的厨房,那会我家的厨房在那柴房的正对面开了一户窗,于是我亲爷准备把窗布拉开看看发生了啥。
那爷爷也压好了水,便提着猪的晚饭便离开了家门,准备去柴房。
刚出家门。爷爷疑惑到
奇了怪了,叫的这么惨,这猪晚上咋回事,平时也没见这样过。
正当他朝着柴房的位置看过去时,他远远发现柴房外的老牛,不停的用牛角顶着那柿子树,边顶着树边跺着牛蹄子。正在纳闷的同时,一个影子在远处的地面上七上八下、速度极快地跳动着。
因为柴房的门是开着的,所以屋里的灯光照在外面的地上,很清晰的看见一个大球形状的影子忽上忽下的。
爷爷一看坏了,他以为猪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受了惊,搁那跳着翻栏杆。于是便加快脚步的朝着柴房走去。
与此同时,我亲爷也拉开了窗帘,打开窗户,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可就在这时,几乎是同时,我亲爷和他都同时惊恐的大叫着。
这是什么玩意?我亲爷语无伦次道
只见我爸也从窗户那看向柴房,远远的发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七上八下的跳着。
亲爷顾不上惊恐,直接从窗子翻了出去,径直跑向柴房那,我爸也随之其后。
他们仨在柴房门外俩三米远的空地上呆呆的站着,我爸则躲在我亲爷的身后。
没过一会,亲爷缓过神,大声地朝他说道
快,把那牛给牵走,快,快点
可能是他被吓傻了的缘故,叫了好大一会他才缓过神来。于是便慌张的把牛给牵到了他家旁边的一棵树上给栓了起来。
我爸也被吓傻了。
只见那玩意四处乱跳着,不仅四处乱跳,有时还在地上打滚,跳的有多高呢,听他说都能碰到屋顶了,那时候他家的柴房也不过是俩米多高。
柴房里的猪叫的愈来愈烈,他们也不敢贸然进去,四周的街坊邻居都在自家的院子里大声的询问着发生了什么。
但是当时他们三个人已经被吓傻了,加上猪的惨叫声着实是太过于刺耳。压根就听不见周边的邻居说的话。
就在这时,那玩意突然在地上滚动着,片刻的时间就在柴房里滚了好多圈,突然,那玩意停在柴房的门槛处一动不动,三人这才看清他的真面目,是一个老南瓜。
那南瓜跟平时家里吃的南瓜没什么不一样,可以说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南瓜,让他们吃惊的是,那南瓜搁这闹腾了半天也没见南瓜有什么破损。
他们仨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我爸见状也是胆大,立马跑回家扛着插草的叉子跑过来递给我亲爷。
三人就这么面对面的怒视着那停在门槛处的南瓜。
就在这时,那南瓜突然猛的原地撞向那门槛 ,弹向上方的门梁,突然间砰的一声,屋里的电灯被那玩意给撞炸了。紧接着那玩意又径直的砸向门外,一边在地上打着滚,还时不时的跳跃着,很快便消失在夜里。
没一会,我亲爷才反应过来,提着手里的草叉追了过去,谁知那玩意跳的又高又远,追了没十几秒,我亲爷便放弃折返了回来。
柴房里的猪也算是稍稍的平静了下来,这时才听到周边邻居的嚷嚷声,他们仨也顾不上邻居们的问话。于是,我爸跑回家拿了个手电递给我亲爷,便准备着进柴房看看怎么一回事。
尽管那玩意跳走了,但是我亲爷他们还是挺害怕,于是我亲爷打头阵,手里拿着草叉,我父亲打着手电,三人前前后后排成一队,走了进去。
只见柴房的地地都是散落的柴火,屋子里的各种农具也都被砸断了。于是,我亲爷便里里外外的把猪圈和猪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确认猪没什么问题之后,众人这时才松了一口气。
好在猪没啥大事,只是受了点惊吓。那会的猪可比人金贵,能不能过个好年就看这玩意长不长肉。
三人在柴房里打探了些许时间,亲爷叫我父亲回家拿个灯泡和板凳过来,没过一会,柴房很快地恢复了照明。
众人这才发现惊恐的发现脚下的泥土地被那南瓜给砸的坑坑洼洼的。这时,我亲爷不经意的一瞥,注意到在那柴火堆的一个角落里,发现被盖住的几个南瓜。
这畜牲怕不是在这里冒出来的!我亲爷怒斥到。
该说不说,我亲爷也是胆大。直接一叉子朝那角落里放置的几个南瓜一阵乱戳。而我父亲和他则是在我亲爷身后,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那些角落里的南瓜。
只见那南瓜被草叉刺了来个洞。好在那南瓜没什么反应,于是亲爷用力往后一拔,收起了草叉,转身看向那被砸断的锄头,亲爷拿着锄头,嘱咐我父亲把那几个南瓜搬出来,然后亲爷用锄头一个一个的把那些南瓜给敲碎了。
这南瓜是啥时候放的?我亲爷转身说道
我也不知道是啥时候的了?他边说边挠着头
过了没一会,他才想起来这南瓜是之前准备喂猪的,因为南瓜老了,人也不怎么爱吃那玩意,便放在了柴房里,谁能想到这南瓜放久了还能成精!
三人再次仔仔细细的检查着柴房,再确定没什么事情时,亲爷和他一起把猪和喂好之后,亲爷便带着我爸回了家,附近的邻居们也都一头雾水的没了声,大家才都休息了。
第二天,村里的人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好在后面没有传出谁家发生跟昨晚类似的事情,因为亲爷也不知道那玩意跑去哪里了。
再后来, 那爷爷把那柴房里的柴全都清理了出来,搬到了院子的角落里。那爷爷说怕里面到时候又藏着什么奇怪的瓜,所以索性就把东西清理出来。
直到现在,也没有再听说过有关于那个南瓜怪出现的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