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ll Me By Your N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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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新浪将同性恋相关题材内容与涉黄,涉暴等题材归为一类,一同封杀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就连人民日报都以发表一篇名为《“不一样的烟火”,一样可以绽放》的文章来为中国的LGBT群体发声,终于新浪更改了之前的决定,中国的LGBT群体也算是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我由此突然想写写自己看完《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的感受。

《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讲的是一段发生在两个优秀的男人之间,注定不会有结果的纯美爱情故事。生活在意大利的Elio一家每年夏天都会一起度假并接待年轻学者,而今年他们还迎来了以为高大英俊,还很喜欢说:“Later”的客人——Oliver。

电影中,开始的时候,Elio并没有表现出对Oliver的喜欢,他对Oliver的评价用的更多的是桀骜不驯,放荡不羁一类的词语。尤其是那句:“Later”, Elio恨极了这句话,他说这句话体现着这位来自美国的客人的傲慢。

直到我看过小说,我才发现原来电影中的情感表达有些仓促,小说中细腻地描写才让我真正读懂了Elio在这段不论是年龄还是性别都很不相称的感情中,从懵懂到隐忍直至爆发的过成;也读懂了Oliver在这段爱情中从试探到退让直到放弃的无奈。

小说过后,再看电影。原来这个秀气的少年从第一眼见到这个“不速之客”的时候,就已经被Oliver深深地吸引了,也许是因为那头整洁顺滑的短发,也许是因为那高大结实的身材,也许仅仅是因为那件衬衫, 让Elio无法将目光从Oliver身边移开。但那时,稚嫩的Elio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但Elio却开始关注这个成熟的男人,和他一起游泳,尽管有时候只是在旁边读书;陪他去送书稿,并和他一起并肩骑车在林荫道上;带他一起参加聚会,却在和朋友聊天的时候, 眼睛从未离开过和别人跳舞的Oliver。他会不经意地和家人聊到Oliver,嘴里说着:“我可能会越来越讨厌他吧”,但语气却毫无恶意,反而透露出一些沮丧。

为什么会沮丧呢?可能是因为那句“later”吧。Elio会响应Oliver的一切邀约,但是当他想进一步给Oliver展示什么的时候,Oliver却经常是一句:“Later”。 像是第一次他尴尬地去叫Oliver吃晚饭,又像是他兴致勃勃地告诉Oliver他一切的兴趣爱好时,得到的都是那句:“Later”。冷淡却不失礼貌,这让Elio感觉到冷漠而且生疏。这就是年轻的Elio和成熟的Oliver的区别吧。

Oliver从一开始就对Elio有好感,这从电影中很多地方可以展示出来。他第一次看到Elio用勺子敲打鸡蛋,逗趣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稚嫩地孩子;他相约Elio去寄书稿,和他并肩骑车,并且装作不经意地了解着Elio的一切;他在Elio面前与Elio的父亲探讨着学术,表现着自己的博学,成功地吸引到了Elio的目光,以及他因为Elio用Chiara来刺激他,而愠怒;甚至是他与Elio在钢琴演奏上的争执,都体现出Oliver对这个少年的在乎与迷恋。

但Oliver毕竟是成熟的,他在排球场以帮助Elio放松为由,帮Elio按摩肩膀,这大概是他们第一次的身体接触,却也是Oliver设计好的试探。Elio却因为紧张而避开了,Oliver并没有发现这是这个情窦初开的小男孩因为被暗恋对象碰触而感到的紧张和不知所措,他以为Elio是因为厌恶而拒绝。从那之后,Oliver始终保持着和Elio之间的距离,他把对Elio的感情隐藏在心底。直到在雕塑前Elio对他的告白。

这个电影的好看之处应该就在于,这段爱情并不是发生的轰轰烈烈,而是在暧昧,猜疑,试探中慢慢推进,节奏虽慢,但观影者却不难体会到男主内心的煎熬和为了维护这段纯美的爱情的小心翼翼。电影中出现过很多次,Oliver不明原因的消失,而Elio就像是一个等着父母回家的孩子一样,乖乖在家等着。

等待恰恰是爱情中最美好的克制。

就像是我们高中的时候,对爱情懵懵懂懂,却因为一个人莫名地心脏狂跳,内心慌乱而不知所措的样子。那个时候我们暗恋一个人,只敢偷偷观察,直到最后,彼此双方都看破而不说破,相互试探,却可能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而影响一整天的心情,可能会为了等待对方的信息而寝食难安。那个时候,我们都不真正懂得爱情,却又真正拥有爱情。就像电影中那个同样才华横溢的Elio却对Oliver说:I know nothing。

互相暧昧而没有说破,那是我们最好的时候。

这部影片对爱情的刻画可以说是细腻入微了。两个风格迥异的男主恰好满足了我们对纯爱的憧憬。成熟健壮的Oliver和瘦弱稚嫩的Elio。正因为这样,Oliver所考虑的自然会比Elio多很多,他怕吓跑Elio,也怕自己承担不起这份爱情,所以他始终不敢开启这段感情,他宁可选择逃避。我并不觉得这是Oliver懦弱的表现,相反,我认为这是一个男人的担当。他宁可隐忍自己的爱情,却不忍心伤到自己所爱的人分毫。这也许是喜欢与爱的区别吧,喜欢可能只是一时的情感,而爱,却是一份责任。

喜欢就是占有,而爱是克制。

而Elio,也许是他还年轻,也许是他开明的家庭氛围,也许是他从未经历过爱情,正像他说的那样,他对应该知道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他比Oliver勇敢,所以他能够在雕像前表达自己的情感,在实在忍受不了Oliver的忽冷忽热后,递上那张纸条。

但事实也正如Oliver所预料的那样,当他们的感情爆发后,小Elio并没有能力去承担这份感情,甚至没有真正的做好心理准备来接受这样的感情。在他们第一次缠绵过后,Elio表现出的茫然,以及在阁楼,Oliver抱着痛哭地Elio,只说了一句:“It's ok.” Oliver始终在为瘦削的Elio担当后盾,在等着Elio接受新的自己,帮助Elio确信这份感情。

也许在电影结尾,很多人会很Oliver背叛了Elio的感情,电话这头的Elio对着电话地叫着:“Elio, Elio, Elio...” 这一幕,恐怕是喊碎了不少人的心。但正是这样的结局,才更显真实。在那个年代,这样的感情恐怕没有人敢期待着美好的结局,即使Oliver生活在美国,他还是像是现实中的大多数人那样,有着自己包袱,有着自己家人,他不得不去接受一段“正常”的婚姻。也许当你看完小说,你会懂这两个人虽然没有在一起,却是真正爱了一辈子。直到那个时候,也许你才会看懂,结尾火炉前Elio留下的眼泪吧。

现在这个年代,相比那时自然是开明了很多,但是能有像Elio那样的父母,想必也是万幸了吧。Elio父亲最后那段话,无疑是整部电影的升华:

“你有一段美好的友谊,也许超过了友谊。我羡慕你。在我看来,多数父母都希望这一切烟消云散。祈祷他们的孩子就此收手。但是——我不是这样的父母,为了快速愈合,我们从自己身上剥夺了太多的东西,以致在三十岁时,自己的感情就已破产。每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我们能给予的便更少。但是为了让我们不要有感觉而不去感觉任何事情,是多么的浪费。
我说多错话了吗?——那我再说一件事情。让我们开诚布公,我也许曾经接近,但我从来没拥有过你们拥有的。总有些什么在阻挠我,或是挡在我面前。如何过一生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只要记住。上天赐予我们赋予我们的身体和心灵只有一次,而在你领悟之前,你的心已经疲惫不堪了。至于你的身体,总有一天,没有人愿意再看他一眼,更没有人愿意接近。现在,你充满了悲伤,痛苦,现在,你别让这些悲伤痛苦消失。也别丧失你感受到的快乐。”

“我不羡慕痛苦本身,但我羡慕你会痛。”

这样的爱情,无关乎生育,无关乎利益,无关乎家庭,与之有关的就只有爱情。这样的爱情要承受更多的痛苦,更大的压力,面临更多的绝望,如果这样还是要在一起的两个人,我相信除了爱,没有别的任何理由可以去解释了吧。这样的爱情,我们没有人有资格,有理由去指责。

正像李银河老师所说的:“一桩爱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可以说是一场自然灾害,但错误却无从谈起。也许他所爱非人,也许他心中的他是偏离真相的,这可以是一种错觉,一个错误的认知。但是他爱上他这件事本身却不是一个错误。”

“世界上没有一桩爱情是错的。”

但是我们也没有理由去怪罪新浪,甚至去埋怨我们的长辈甚至是国家。我们国家的历史源远流长,老一辈人的思想也是根深蒂固,这些给了我们生命和生活的人,我们是没有资格去责备他们的认知的。你也许可以觉得他们顽固不化,可以觉得他们不与时俱进,但是你也要知道,美国,澳大利亚等27个承认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国家背后经历了多少抗争,多少游行,又付出了多么惨烈的代价。并不仅仅是因为外国国情开明,所以同性婚姻才会合法。即使合法,其中很多人一样是承受着不同的目光,经受着家庭的压力,因为始终是少数群体。

我们的国家在这方面却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现在越来越多被接受的同性爱情,越来越多的人敢于公开出柜,参加各种节目,包括这次人民日报的公开发声,以及新浪更改决议,这都说明了,我们国家的包容度在提升。

我还记得奇葩说有一期讨论要不要出柜的节目中,思达说到自己出柜的心路历程时不能自已,最难的不是面对自己,也不是承担外界不同的目光,而是面对那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的目光。他不知道怎么去替他的妈妈承担那些痛苦,接受这样的事实。所以在我们无法指责爱情的同时,也请理解我们的长辈,他们要改变的,要接受的,甚至比我们自己要多的多,因为我们有同龄人的理解,他们也有同龄人的不解,因为他们对我们付出的同样是爱。

那期节目中一向儒雅的蔡康永也泣不成声,他说他对这个问题很矛盾,他希望这个群体可以被社会所接受,他希望向所有人证明:“我们真的不是怪物”。但是他同时很清楚,只有像他,像苹果的库克这样有足够的能力承担自己的决定的人才能有更大的机率被这个社会所接受,他太清楚普通人想走这条路有多么的艰辛,他不敢鼓励任何人。

所以就让我们多给这个社会一点时间吧,借用我朋友的一句话:如果把同性恋换成女人,那就是100年前的故事,换成黑人,那就是200年前的故事,换成苏格拉底,那就是2000年前的故事。

我相信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相信爱情就是爱情,与性别以及其他一切都无关;总有一天,没有人需要出柜,因为柜子本身已经不复存在;总有一天,这个社会会承认,你爱上了一个人,只是恰好这个人与你是同一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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