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体美“悦目”,心灵美“赏心”,《布达佩斯大饭店》既赏心又悦目。
《布达佩斯大饭店》是一个关于二战、谋杀、追踪和越狱的故事,观影的两个小时意外地轻松愉悦,如同狂风大作的雨夜,全家围坐在柔软舒适的布沙发上,一起翻看着美不胜收的画册。家族中德高望重的白胡子爷爷,目光悠远,开始慢慢讲述着过去的故事。
那些遥远的历险,激烈的争斗,让我们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也更体味到今晚的幸运和安宁。窗外夜黑风大,巨大的雨点“啪啪”地打着玻璃,我们的家铜墙铁壁,炉火旺,饼干香,亲爱的人们触手可及。
当故事讲完,乐观的听众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多有意思的故事!我们又度过了一个美好的晚上!”而敏感的听众望着窗外雨中疯狂摇曳的黑色松影,开始出神,晶亮的瞳孔里泛起一丝隐忧,盛满幸福的房子飘浮在水面上,在时代的巨浪面前,谁不是一叶孤舟?
《布达佩斯大饭店》是对二战前欧洲文明的缅怀,影片致敬《昨日世界》的作者----奥地利著名作家,犹太人茨威格。二战中,茨威格目睹了纳粹残暴恶魔的行径,见证了有史以来理性最可怕的败退,他灰心失意地和妻子离开奥地利,远走巴西。他无法摆脱被时代裹挟的无力感,最终和妻子在巴西双双自杀身亡。
影片采用了茨威格常用的倒叙方式,娓娓道来的同时,带着讲述者的温度。勤勉周到的布达佩斯大饭店经理古斯塔夫,善于和老年贵妇周旋,通过他的殷勤服务,一位贵妇身心愉悦,得到了难以忘怀的快乐。贵妇突然过世,她在遗嘱中指定古斯塔夫为唯一继承人,将继承包括布达佩斯饭店在内的庞大财产。
很快,古斯塔夫先生被贵妇家族诬陷杀人,古斯塔夫通过美味的小蛋糕打动了狱友,在狱友的帮助下,古斯塔夫离奇越狱。
古斯塔夫脱险后,问前来接头的侍者泽罗:“你带来了我常用的香水吗?”泽罗摇头,古斯塔夫大怒,两人三言两语化解不快后又开始背诗,警察追踪而至时,还不忘互相提醒刚才读诗读到了哪儿,等安全后再接着读完。危急关头,风雅显得荒谬,也让人有几分感动。老年时的泽罗说:“二战时,欧洲文明已经崩塌,古斯塔夫勉力维持的,只是一个脆弱文明的表象。”
文明,据说是“我们整个社会对于弱者的态度”,是“墙角那一枝斜斜伸出枝桠的带着露水的腊梅”,文明是“同情”和“美”。战争是对文明最大的戕害。古斯塔夫第一次被纳粹拦截时,他为了保护地位不及他的侍者泽罗,差点被纳粹击毙,幸好纳粹长官是知恩图报的旧相识,他们不仅化险为夷,还得到了珍贵的通行证。
“看见了吗?微弱的文明之光,仍存留在这野蛮的屠场里,这就是人性。这就是我们这些谦逊、卑微、渺小的人可以提供的。”古斯塔夫感叹道。可是,随时战争的深入,失去的不仅是香水和诗歌,还有人们之间的善意和纯真。第二次,古斯塔夫再次遇险,这次不再有好运,他在冰天雪地的列车车厢里,丢了性命。
古斯塔夫死后,侍者泽罗继承了古斯塔夫的财产。二战后,包括布达佩斯所属的匈牙利在内的8个东欧国家先后建立社会主义国家,泽罗将除已经败落的布达佩斯大饭店之外的其他财产献给了国家。
用茨威格的话来结束:“个人总是被集体命运所束缚,尽管他苦苦拒绝,还是被裹挟,无力反抗。”
留不住美,记住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