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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新朋友
丁峻在主控室开完会已经快到深夜了,他匆匆赶回D00准备看一下仪器运作是否正常,这是他一向的习惯。刷过指纹打开门,他愣了一下,王曼农还趴在自己电脑跟前专心研究什么。这货,不会把电影带到工作室来看了吧?听到声音,王曼农回了一下头,“指令长”,打过招呼之后又把脑袋转了过去。
“你还不去休息,在忙什么?”丁峻走到她身后,看到一长串计算结果。
“我在看我的计算数据是否logique(合逻辑),看来还要计算好久。”王曼农说,“白天我突然想到,如果那个黑洞我们过去的时候会路过,那么回来还照样会从旁边过,我想根据当时普罗米修斯号的运动情况来计算一下它的能量,回来的时候要是能绕过去,岂不是更好。”
“挺好的想法。”丁峻点点头,“也不跟我们分享一下。”
王曼农带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怕你说我正经事不做,净瞎操心。”
“怎么会呢?”丁峻说,“我其实喜欢多管闲事的家伙,工作就得多管闲事,这样对团队运作很有利。”
王曼农抿嘴笑,“谢谢指令长夸奖!我对黑洞很感兴趣,我的博士论文其实涉及了一点点。以后回地面,能有机会做这方面工作就好了!”
“会有机会的。”丁峻说,“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该回去休息,明天再看结果。”
王曼农站起来伸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真的该回去了,明天我还约了克鲁兹,问他关于飞船一些材料性能的事情。明天我不用做大回转练习吧?”她满脸期待地看着丁峻,那个练习真的对她是个折磨,固定在体能室里的球状活动舱里,按照一定的角速度前后左右转动,每次出来都让她面色蜡黄,几欲作呕。本来丁峻想板着脸说不行,可是这姑娘现在的眼神真的是太楚楚可怜了,于是他想了想,“给你放三天假,三天之后继续。”
“yeah!”王曼农高兴极了,她跳过来想拥抱一下丁峻,被挡开了。丁峻说,“别抱了,回头我再一不忍心又给你放一周假。”王曼农笑嘻嘻地说,“三天够了,谢谢指令长。Bonnenuit(晚安)。”
第二天下午,王曼农按照约定的时间去机修组找克鲁兹。这个组一共有八个成员,克鲁兹是主管,他有单独的办公室兼休息室。这个时间段其他人都在别的地方忙乎去了,只有克鲁兹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王曼农。王曼农敲门进去,小小的空间塞得满满的,不过布置得别具一格,感觉不像在飞船上倒好像是海洋里的远洋轮船上,连“舷窗”都是圆形的,墙上贴满了各种海洋船舶的图片,墙角是一张小小的吊床,就像传统轮船上水手的房间,而且充斥着浓郁的烟草味道,王曼农一进来就呛得打了个喷嚏。
“Manon,你好!”克鲁兹走过来和她握手,“我看到你的信了,准备了一些资料给你,过来坐!”他热情地招呼王曼农在自己的电脑前坐下,“你要做这个计算可不太容易,我想了一下,编了一个程序计算了主船和子艇的质量阵,这会儿还没结束,等计算有结果了你远程登陆一下就看到了。”他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用户名和密码。
“谢谢,克鲁兹,你帮大忙了。那么爱丁堡号和石川号为什么会被甩出,有原因吗?”王曼农接过纸条,继续问。
“我们组的人正在那两个接口做材料分析和其他设备的检验,相信结果还需要一阵才能出来,到时候我会告诉你!”克鲁兹取出一个烟草盒,切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咬嚼,“真要命,这戒烟戒酒真不适合我,对不起姑娘,你不反对吧!”
当然不,王曼农觉得他很有意思,笑着摇头,“克鲁兹大叔你以前是在轮船上的呀?”
“对啊没错!全球最大的货运轮的轮机长。”克鲁兹笑着说,“我爷爷、父亲、兄弟全部都是水手!”
“啊?”原来还是世家子弟,王曼农肃然起敬。
“真的!”克鲁兹点点头,“我爷爷曾经遇到一个穿西装的家伙,他问,做水手很危险吗。我爷爷回答,当然,我爷爷,父亲都是死在海上。结果那个穿西装的家伙很傲慢地说,哦,那我要是你,就永远不去海上。然后我爷爷就问他啦,你的爷爷父亲死在哪里。他很骄傲地回答,他们都死在床上。我爷爷就跟他说,我要是你,就永远不到床上……”
王曼农哈哈大笑,“说得太棒了!真是,哪里都有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对别人的生活方式指手画脚!”
这时候,克鲁兹的传呼响了,他简单说了几句,站起来问王曼农,“姑娘你这会儿忙吗?上次你说想认识给你画贺卡的约翰,这会儿他下课了,约我去看一个农用机,你要是不忙的话,我们一起吧!”
王曼农想了一下,晚饭前本来是去体能室训练的时间,不过既然指令长给她放了三天假,那么出去逛逛,认识个新朋友也好。于是她回答,“不忙,那我们一起吧。”
两人关上门,就往种植区来了。
“可是克鲁兹,你为什么又来飞船上呢?”王曼农路上好奇地问。
克鲁兹一反常态地沉默了,过了半天,才慢慢地说,“我本来答应我的妻子,等我攒够一定的积蓄,就带她去月球上逛逛,她一直对外太空很感兴趣。但是,没等我们攒够钱,她得了重病,而且发得很急……”他不再说下去。王曼农觉得很难过,“sorry……”
“嗨。”克鲁兹用粗大的手掌擦了一下脸,“不提这些了,你看,约翰来迎我们了!”
迎面走来一位脸膛红扑扑的纯朴小伙子,手里还拿着工具,带点腼腆地笑着,“你们好,克鲁兹大叔,Manon小姐!”
“咦?你认识我呢?”王曼农看着他的样子,想不起来见过他,至少不怎么出现在主控室。
“出太阳系的时候,我帮助医务室到接口处接伤员了,正好和简他们一起去了D组。”他伸手出来,“很高兴见到你,我叫约翰。”王曼农伸手和他相握,“你好约翰,你是在种植区工作吗?”
“是的,我刚在机房上了一个关于农具修理的课程,这会儿回来在给葡萄除虫,你知道在飞船里最好不要出现任何非人类的动物。”约翰工作装里露出雪白的衬衫领子,上面两个扣子敞开,掉出一个小小的金色十字架。
两个岁数相仿的年轻人很快就谈在了一起,留下克鲁兹一个人吭哧吭哧地去看那些出故障的机器。王曼农得知约翰是个孤儿,美国人,从小在教会的学校长大,是很虔诚的教徒。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呢?”她问他。
“因为,他们说这里最接近上帝。”约翰微笑着回答。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