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冰箱里有她最爱的冰豆沙。
“刚刚出去吃饭，知道你爱吃，买来……”
“我不会回去了。”她说，声音那样平静。
一阵沉默通过细细的电话线从那端传递过来，我不由得浑身一颤。
昨天晚上想说却又咽下去的，应该就是这一句吧。
“睡觉，明天早上要走。我不会回来了。”或许这样才完整吧。多余的字一个都没有。
“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突如其来的“不会回来”好像将我们之间的一切联系斩断。而我并不具备和陌生人交流的技巧。
“那么，以后不再联系了。”
我尝试从那短短的句中寻找一丝丝渴望被挽回的语气，却发现只是徒劳。
“期限？”
“或许是永远。”她自问自答。
电话中断的“滴滴”声将空气变得像冰豆沙一样冷。
我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只是自欺欺人的忽略了所有的迹象。
“不如一起吃掉。”他用了陈述句。瞬间，冰豆沙出现在我面前的桌子上，还插着两个勺子。
“又来了？”
“我说过，我是另一个你。只要你孤独，我就会出现。毫无要求。”他像是在肯定什么。
“可我从来不吃这个的。”我摘下眼镜，狼吞虎咽。
朋友约去唱歌。
“你们玩吧。我......”
“一个人在家总是叫人不放心啊。”他知道刚刚发生的事，“她跟我说的，打来电话了。还叫我不要告诉你。”
“她说永远不会跟我联系了。永远。”
“你这人，分开了还让她担心。”
他是我的发小，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
“不过都这样，有时候相互喜欢的两个人也不一定会一直在一起。”他在电话那头轻轻叹息。
我想起他两年前分开的那个恋人。他家里十分有钱，却缺失了很多幸福。长大后混迹于各种场合，阅人无数，当然也交过许多女友。我时常跟他联系，于是了解他的许多风流逸事，可他真正喜欢的却只有那一个。他总是装出毫无烦恼的样子，心里却千疮百孔。
“她，还好吗？”
“不知道。我，不在意了。已经。”他说。
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还陷在过去的日子里，我以后或许也会和他一样，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面孔，说着装模做样的话。嘴上说着不在意的，有几个是真的不在意呢？可尽管思念是事实，新的生活也会一点点地占据大脑中本就不充裕的存储空间。最终留下的又会是什么呢？回忆这东西，走出来是记忆，走不出来就是痛苦。但总有人喜欢泡在痛苦的水中久久无法上岸。回忆仅仅是回忆不是吗？虽然真实过，但至少已经过去了。
“你来吧，至少不会太寂寞。”和以前说过的话一样。
我吸了一下午的二手烟。
我不认识他的那些朋友。说是朋友，有的可能仅仅见过几面，下一次再出来玩时，又换了一拨人。对那些人跟他在一起的目的，他心知肚明。
“至少不会太寂寞。”他曾跟我讲，“有人愿意跟在我身边就行了，不就是要钱吗？”
“但孤独是无法驱散的不是吗？”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有什么关系？”他装睡过去，哭了一整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