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同一条路或街穿过不同的区就叫不同的名了。比如太原街,再往北就叫西塔街,再往北就叫长江街。和平区用经纬命名,于洪用数字,铁西都是什么工街,和平用地名,我统计的大概是这样。而沈北比较。。。讲孝道,又是道义又是正良的。还有黄河大街和道义大街是一条,黄河大街是皇姑区的叫法,道义大街是沈北的叫法了。——筱筱学姐的纠正
东西成山,纵有江河。这是我对沈阳这座城市的新认识。
当我开始略微懂得“家”的含义之后,这是第一个没有在“家”的暑假。并非纯粹为了躲避一些在我看起来“穷凶极恶”之人,我只是厌倦了看见一个人在狭小的屋子里捉襟见肘的样子。所以,学期未了,我窜动着盘子来了沈阳。
我从没在其他城市停留过,不知道其他城市街道的命名是否也是如此,沈阳的街道,真的有趣。我也是在公交车的拥挤中发现的,摩肩接踵的车厢里只有听觉还是自在的,我不得不仔细听着每一站的播送。东西走向的以山命名,称路,“岐山路、华山路、松山路”;南北走向的以江河命名,称街,“怒江街、滂江街、黄河北大街”。恍惚间觉得这座城市也严肃了起来,我此刻无需逃离,也游走在山河之间。
暑假之前,学校北门外一直在修路中,泥尘都漂浮在空气中,炎热的天气让人臆想出来一种热带沙漠的情愫,而我总会想起一句熟悉的歌词。
“在漫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我竟悲伤地不能自己。”
我仍能想起那天。你来,我在原地忐忑不安;你走,我疯跑到门口只望见你的背影。五十米的距离,你头顶风和日丽,我身旁风沙四起。后来的每日我都不会刻意地想起这些,北门外面从下暴雨的那天就没了黄沙,我也就没了念想再提起你。这座城市依然难以抹去你我行走过的痕迹,只是你鲜少再停留这里,我还在原地。
8月15号,我结束了为期一个月的实习。老板说每个月的15号发工资,意味着我和盘子艰苦卓绝的生活告一段落。半个月以前我便准备好离开时的说辞,写了一页纸的文案,做了二十几张的图片,负责的账号密码都清晰地誊抄在纸上,脑海里排练了无数次拿到钱后扬长而去的潇洒样子。可是,现实是捉弄人的。15号早上老板告诉我,工资只发上个月的,意思是说,我只能拿到一半的工资。
大部分的时间里,我和盘子都在计算手头的钱还能支撑多久。我们住得远,每日的交通费都及得上三四天的菜钱。除去交通费,我们能用来解馋的钱并不多,我们过得拮据一点,可也没有亏待过自己的嘴。早上来不及吃饭,中午省钱不吃饭,晚上回去做一顿大餐,我们心里清楚这样的生活方式极其不健康,可是我们调整不来,心里念着只有一个月。我和盘子只吃过一次肉,我花了六块五买了一小块猪肉,只是炒菜的时候切几片,我们竟然也吃了两周。我和盘子配合地妙,我做饭她刷碗,每天在上班的间隙查着菜谱,变着法儿的尝试不同的家常菜,最黯淡的时候吃着没有滋味的粉丝,最奢侈的时候烙过甜到忧伤的糖饼。
“老板,我房租还欠着呢,只发上个月的实在是不够,能把这一个月的都发给我吗?”我装作一脸为难的样子。
“那你这就算是提前预支薪水了。”
“那我到今天为止也是做了一个月的工作对吧?”我急切地问道。
“是,你干了一个月了,但是只发上个月的工资。”
“那我提前预支,一半的工资不够交房租。”我很平静地说。
“你把你的卡号给我吧!”
我愕然一惊,不得不承认,我是个彻头彻尾的职场小白。每个公司都是如此的,入职那天我没有详细询问工资事宜,连工资卡号也没有提交。怨不得旁人,如此也看得出老板的险恶用心。我和盘子都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社会上的人群,在学校的时候也常跑出去和一些人交流,那些人的精明眼神多少还是看得出的。可是老板的套路,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见不得人心险恶,虽然我们也不曾留住少不经事的善良。找到这份工作的过程是轻松的,只是入职第三天我便生了离意。盘子的工作是来了沈阳之后的才寻到的,在她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前,我任性不得,只是暗自决定好一个月之后潇洒地把背包甩到肩膀上,信步离去。我的确是这么做的。
老板是个创业者,不惑之年依然坚定。他曾经是国内某著名传媒公司某板块的高级主管,九年所谓的传媒生涯在他嘴里都像一场笑话,留给他的只剩一个膨胀的躯壳和一颗膨胀的心。我没有资格这样评价一个人的过往,可是在“工资惊魂”之后,我便更想无所顾忌地说一句,他真可怜。我自小听不得任何夸奖的话,用作老板的词可谓是谗言了,我说不得谗言也听不得,为此我比同龄人“懂事”得慢了许多许多。一个月的实习期里最让我觉得好笑的是同事和老板间的花式拍马屁,我一度为这样的行为找了很多贴近现实的借口,例如,他们之间各取所需、他们身上有彼此想要的资源等等。我那同事的家境的确令人咂舌,言语之间曾提过金钱能够对等一个人的性命这类的话。后来我发现,人心很容易盲目,长时间待在一个小环境里,再不切实际的吹捧都会当成真实。也不算悲哀,人本来就擅长看得到眼前的东西。
“一个人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多做好事福气自然就来了。”这是一个阿姨在学校门口等车时与我说的。我习惯在学校门口换乘一辆公交车,在这座城市里,我的某些倚靠来源于学校给予我踏实的存在。“小姑娘,阿姨给你刷公交卡,你把你手里的两块钱给我,这个卡明天就到期了,里面剩得钱阿姨舍不得。”长大以后,面对的这样请求,我本能地出现了防备,而后还是选择了相信。善良这个词的含义就这样在成年以后的我们身上模糊,我们以为不害人就是善良。
有些人的善良是罪恶的,老板就是这样的人。这个时代太多的“以爱之名”,让一些纯粹的东西变了味儿。老板卖环保产品,大肆宣扬着所谓的大爱。产品并不害人,害人的是虚伪的初衷。或许人活久了,虚伪就变成了堂而皇之。我还庆幸,我还清醒,我还在计较着这些人心叵测。只要在行走,就难免受伤,我想,就算受伤也不该成为我们埋没善良的据理。
我们走在山河之间是坦然的,只要不混迹在人群中,任何时候我们活得都像自己。我只是一直都有这样的奢望,难以实现。好在,这座城市虚幻在山河之间。
我喜欢活在在想象中,就像我一直认为自己能够沉着冷静地面对生活给我带来的各种啼笑皆非的意外。想象中的我是绝不拖泥带水的,可是在那个停了电的傍晚,我终究还是向生活露了怯。出租房总是电压不稳,而我总是在这样的意外中万分恐惧的沉默,一眼便能让人看透内心的焦躁不安。我以为我会苦中作乐,说些怪话让自己安稳下来,实际上我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我没有做好任何准备去逃离这个即将待了四年的城市,所谓的了解另一座城市的一切,不过是狂妄自大的自我鼓励。只是跳了电闸,心里就涌进了些许绝望。
有时我在想,每个人都在告诉我们生活很难,却没有人能够说得出来生活究竟有多难;我遇到的每个人都在告诫我那座城市很难,却没有人真正意义上生活在那座艰难的城市。或许我们习惯害怕,所以我们嘴里嚷着难,可我们还是真真确确地活在人群中,试图努力且看起来毫不费力活在人群之中。虽然不尽人意,也不至于永远地困在艰难的生活里,只要我们想漂漂亮亮地活下去。
现在的每天在档口的店里坐着,看着形形色色的人进店、离开、欢喜、鄙夷。遇到喜欢的衣服就欢喜,遇到高昂的价格就甩手离去,我会看到年轻的小姑娘眼光挑剔,白发苍苍的奶奶也想有一件新款碎花的裙子,跟来的男人总是躺在休息区的长椅。店主姐姐说,很多人来这里其实只是来买服务,我觉得他们只是在这里暂避生活的压抑。在自己的生活里做累了一成不变的好人,就会来这里偶尔当一次“坏人”,实则内心惶惶不安。面具,人人都有,我从不劝别人摘掉面具,有无面具,人都是会靠近快乐的。
这一个月,平淡无奇地过着,日日如此,年年依旧。我开始鲜少做梦,也不放弃靠近更广阔的山河之中。
我的逃跑记录还在同名微信平台、新浪微博博客、豆瓣、知乎、喜马拉雅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