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乡下,即使结了婚。我和老公也只把各自的原籍叫做家,不同的是各自在前面加一个老字。市里的家总给人感觉像宿舍,冷冰冰的楼道,冷冰冰的墙。更没有什么美丽的故事和传说。虽然开发商竭力取些“依云小镇”、“XX水岸”等等我依然觉得不那么温暖。
家乡是我内心深处的风景,不同的年纪有着不同的色彩。
小时候是平淡无奇的绿色。我从村东跑到村西,从河西跑到河东。所到之处是我满目的熟悉,熟悉的树,熟悉的草,熟悉的家猫和后院的鸟。
再长大一些家乡是繁忙的金黄,我可以煮一锅绿豆汤在一望无际的麦田里准确的找到自家的田,那时的家乡充满了太多的燥热和刺痒。于是我想象燕子一样有迁徙之长,只在季节中穿梭。
后来我骑着自行车把青春像铺盖卷一样载到了高中。那个浅蓝色的季节,我们来自不同的村子,有着各自懵懂的向往,也有着让诗人们无限留恋的年龄。
历史课上我们也旁修野史,老师正好和我是一个乡。这个乡就是以我们村的名字冠名的---南仁(土+孚)。我历史学的混乱尤其是古代史,老师说当年杨六郎(可能是他,如果我现在又记错了不是老师的错)取妻之时正逢乱世,适夜杨六郎都没有和妻子洞房就出征去了,当然盖头也没揭,夫妻俩互不知对方长的什么样儿。时间长了这位女将也带兵在外,趁此寻夫。一日听说丈夫的营地就在不远处于是妻子骑马来寻,走到营地处却徘徊不前,心事重重悲喜交加:夫妻一场,转战南北。虽近前,素未谋面,难认夫。
一段乱世的侠骨柔情,成就我们我这个村子。据说是经过若干年的变迁流传“难认夫”就演化成了“南仁(土+孚)”。何况我家姓杨,村里姓杨的又都是一家。于是我有些欣欣喜于此名,此传说。
结束了蓝色记忆的我,如愿变成了燕子,迁徙到城市里。记得爸爸在跑往乡里把我的户口迁出的时候是那样的充满着骄傲。我也觉得重点大学是自己生命追寻的及至,它可以改变我许多的许多……
那时我的生命应该是五彩的吧。可离开了家乡那曲曲折折的土路,家乡的色彩却黯淡了下来。我觉得自己是被空投天堂错落到了孤岛,甚至羞于在电脑上打自己家乡的名字,尤其这最末尾的一个字仿佛是我血液里的记号在纷繁的文字里我敲打不出她的所在……
还有我的真情,我把生命里最初的懵懂的爱留在了家乡,在我十六岁的记忆里,在我最盼望开学的那个暑假,我和那个默契的男孩子分了班。两年后在如火的七月里迁徙到不同的大学里。
于是我有了初恋的自由,却同时失恋了朦胧。
家乡的季节在变换,四季分明着你我。我曾对别人说:不看席慕容的文字不知世间的美好。在冬至的季节里,看南方同学的欣喜。我懂得了心疼父亲,心疼他冬日里做生意赚来的每一分钱,父亲也不奇怪我怎么四个星期花不完他给的生活费。母亲是我想来艰辛的夏季,农村的六月中旬学校里有特别的麦收假,母亲却很少用我去地里干活。她总说干完大半了就差一哆嗦了,你把作业做完把饭做好凉好绿豆汤就行了。
我总在春天里,仰头望着进出屋檐的燕子,去后河边衔一嘴泥来不紧不慢地做巢。多累啊,它们。够住不就完了吗?干啥做那么大的窝啊?妈妈说:它还要在里面孵小燕子,你不懂,小丫儿要是做窝够蹲着的地儿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