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年,最小的姑姑,那时她已是大姑娘家了,可以谈情说爱的年纪,却在家照顾我爷爷他爸4年多,有一天,爷爷和往常一样已经没力气靠床头了,也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喉头一紧,什么东西上不来,又下不去,在姑姑的眼皮底下:挣扎中离开了人世,从此家族冷清,很少有人像以往一样常来坐坐。
爷爷爱说笑话,幽默耐听,可惜爸爸没有他的鬼故事基因,每到晚上,靠弄堂的小偏房,除了外墙是溪石垒的黄泥扶的墙,其他木头搭建,是爷爷和奶奶从山上一根一根背回家的,松木刨扁,做的木门和房间隔板,上了年纪成棕褐色,这些木头早就有记忆了吧,听的故事比我还多,爷爷的那些移民一个村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特别在冬天里,外面天寒地冻,屋檐挂了冰溜子,屋里有个木块搭建的四方型木架,中间搁了个破了洞补过的喜字铜盆(实铁的)做成的木炭火炉,奶奶烧过晚饭又添了些木炭火过来,房间里暖暖的,脸上露出橘色的笑脸。
在冬天,这样的炭火一天到晚都不会断,大人们,除了要出去弄菜回来再割些猪吃的草回来,一般都缩在火炉上,听爷爷讲鬼故事,有一只厉鬼...,以前没有电视机,没有收音机,更没有手机,那是的老人心里都藏了几个鬼故事,说出随时吓死你,爷爷是能把故事说得又诡异,而且存量又多,每晚围了一圈,他们爱爷爷,那时我爷爷不是自己的,是全村等的。
爷爷善于处理家庭纠纷,记得小姑和我讲大约1987年左右,有一次,二叔和婶闹变扭了,婶婶丢下小宝宝,我表妹,带着嫁妆大件,回娘家了,隔壁村上谷。叔叔怎么请都不肯回来,婶还叫上一堆村里的干部到家里评理,爷爷坐在那里听他们说,说完了,爷爷才开口:有福,叔名,你带干部们去看看,你的衣服谁洗的,吃的饭谁做的,孩子谁照顾的,你除了要去赚公分,还要回家干女人干的事,啥都不说了,看了再说,后来没了后来,干部们各回各家不理婶了,婶的娘家人叫她回来,她带的嫁妆不好意思了,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回来了。
爷爷个子小,体型小,看起来文文弱弱,口才好,却勤勉,还是村里的会计,他把他的工资分为两份,一份留家用,,还有一份寄给远在宁波读大学的老七,我七爷爷,做生活开支。后来爷爷不幸得肺病,其实现在不是什么大病,七爷爷也你毕业分配工作了,他把工资分为三份,第一份自己家用,一份给他妈,我太奶奶,还有一份:生病的爷爷每月收到的5元。一直收了5年,值到爷爷去世了,才写信告知不要再寄了,才停止。
我的奶奶 奶奶脾气有点犟,和家里人关系都紧张,特别是和媳妇们,为了和气,爷爷决定:爸爸和叔叔各自都成亲后,分家,他说这辈子他做过最后悔的事:娶了我奶奶,也不至于为了兄弟间的和睦,搬家,再后来遇上浙江新安江建水电站有了千岛湖,就有了历史上有名大迁移,千岛湖大移民,爷爷举家带着年值15岁的爸爸和12岁的二叔叔叔,9岁的三叔,选择了江西一个偏僻的山脚下,历经1千多公里,有多辛苦不知道,那时70年代。
一切都是注定,没有这样的经历,也不会有后来的我,我不太喜欢奶奶,因为奶奶不喜欢我,偏心哥哥,可我每次去看奶奶家,奶奶总是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笑的和花一样:你来啦,和她聊开了她会失控骂人,到现在我都不明白。奶奶做的好吃的叫我,我还是会去的,奶奶会叫我自己拿,或用碗装,每个做咧嘴的包子,个头就和奶奶一样彪悍,还有总是茶水倒的溢出来,再用湿湿桌布抹去,动作娴熟,可就从来不会留一截空着。
大概从50多岁,奶奶就守寡了,独自一人没有再找老伴,偶有爷爷留世时几个挚友会来坐坐,呵呵奶奶拉拉话,也没什么更延伸的,奶奶喜欢在小木炭火里放个搪瓷铁管,什么剩菜都往里面划,越吃越炖,越炖越熟烂,直到夹不起来,继续炖,第二天还要吃的,不过味道还真好,三叔和我说:最爱你娘娘,你奶奶,的炖菜了,那个香啊。不过奶奶大大咧咧,力气大,耐力好,是家里干活的好帮手,她没有以为时间会静止,还是逃不过,奶奶73岁孤独离世。
我爱爸爸 要说我最爱的人是谁,除了自己,就是老爸了,那次我不小心打翻了爸爸的药罐,我添了水后再煮,爸爸吃了肚子疼,那时爸妈闹得很僵,爸爸肚子翻滚的要命,这时妈妈回来了,爸爸顺口骂了妈妈一句,你想药死我呀,妈妈一听就急了,盘问我怎么回事,我不敢说,妈妈就打我。我感觉要被刑讯逼供了,说出了实情: 加了冷水,没煮滚。后来,后来,妈妈像一头发了疯的猛兽,下手更狠了。此时爸爸从床上跳起来,像只病虎大吼一声,整座山都颤了下:你有本事再打女儿试试看,妈妈才停下,爸爸不怪我,他心疼我,宁愿肚子疼也不要我疼。可我为什么不逃呢,那么小,我知道逃了还是要回来的,回来还得补打,不如放弃。
我生病 有一年,我们一家吃过晚饭,我肚子疼了起来,我以为吃坏东西了,可到后来疼的不能忍,叫出声来,妈妈一直分析: 她的菜怎么怎么,大家吃了都没问题,就我,所以不是她的菜出问题,爸爸背起我来就往医院跑,检查结果需要动手术,切除阑尾,还好有爸爸。
妈妈她姐妹中排行老二,还有一个同弟弟和同富异母的哥哥,妈妈的妹妹小姨长至3岁时,太外婆决定送走一个闺女给隔壁村亲戚没女儿的人家,她是家里的权威,太外婆眼睛看不清,于是她喊来正在玩耍的三姐妹,站好。每个人头上摸摸,摸到大姨的时候:这个太大了,自己会跑回家,摸到妈妈,她没说什么,摸到小姨:这个太小,哭哭啼啼,啥也不会,闹,于是又把手摸回到妈妈头上,就这个吧。
于是妈妈一下子多了一个妈,一个生她养她到六岁的妈妈,一个养她六岁到20岁的后妈,我也就顺理成章有了两个外婆,妈妈生孩子那年,生我哥,后妈没去照顾,她亲妈,我外婆走过田间,翻山越岭,坐了船,坐了火车,再坐巴车,终于到达她女儿家,来照顾她一个月。
外婆和我讲她去的路上的艰辛和险恶,还好她睿智勇敢,她总是这样说自己,也确实是个很要强的女人,外公这样的不二犟老头,两个晚年走到了一起的老人,没有保姆能受得住的,外婆却有办法,看来不是有点聪明就够的,还需要罕见的魄力,她总说魄力。
我们的上学之路 读幼儿园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要上学的概念,妈妈常常跑回千岛湖找外婆,一去有时半年,一年,两年, 小姑姑拉着我的手对她哥,我爸说,不能再等了,要上学了,于是我们的历险开始,从家里出发到对面的两户村庄,一户上海知青的大家,听说上海还有他们的老房子,每周都会有上海来的平信给他们,通过我们小学的窗口,
他说着一口上海话,后来也学会了千岛湖话便于和我们沟通关于他的信件,他要种好多好多的水果树,有些不适合在这生长的香蕉树,苹果树,等十几种,重在园子里,就像马戏团。长得最好是桃子橘子和草莓,放学回来如果天黑了,就去摘几颗吃,他看到了,第二天拦住我们,查口实。发誓一定要找到真凶,否则告诉老师。但是他有时候也很逗,他说话的变扭。
经过了他们的宅基地,田埂是小路,我们在上面扭着屁股保持平衡,下雨天,一不小心,一只脚滑入泥水里,上课就得湿漉漉一天,太远了,回来换要中午了,一般都不愿意回家,中午学校有帮忙蒸好的饭,自己带的菜,饭特别香,给我们蒸饭的小老头五十左右,只有150个子,背有些驼,很凶,总是发出雌雄难辩的吼声,忘了为什么这么凶,
时历20年,偶然有一次我在家,看到一位慈祥的老人家坐着我家饭桌旁,恭恭敬敬的吃着饭,我问妈,他的来头,妈说:这人是传说中的灵姑,他看得见哪里有魔。我咯噔一下,小时候的坏老头,现在转行做灵姑了,是个角色啊,我没有问灵姑一句话,只是对着他诡异的笑笑。毕竟老了需要生活费买酒喝吗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