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之后,还有许多作家自觉或不自觉地使用了比兴手法,曹植将自己不受重用怀才不遇比做一位空有美貌而无人欣赏的女子,“南国有佳人……世俗薄红颜,谁为发皓齿?”李白,在仕途失意时也作《玉壶吟》“君王虽爱娥眉好,无奈宫中妒杀人”,中唐诗人白居易,即使因为做谏官惹怒皇上被疏远,也写了《太行路》一诗:“妾颜未改君心改……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不独人家夫与妻,近代君臣亦如此,君不见,左纳言,右纳史,朝承恩,暮赐死,行路难,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心反复间。”从上边举的例子我们可以看出,当臣子化身为女性,能够更清楚但更加委婉隐晦的表达自己的思想意愿,还不至于惹怒统治者以至于陷入难堪的境地,并且在面临怀才不遇的境地或者表达不满时,文人们把自己比做美丽妩媚的女子,比直抒胸臆的或横眉怒目的姿态或乞尾摇怜的可怜样子好看很多。
可惜韩愈就不懂这个道理,所以他胆敢在劝阻皇上不要过度沉迷于佛教时说出“谓东汉奉佛以后,天子咸夭促”的话语,惹的皇帝大怒,认为他罪不可赦,直到所有的人都为他求情才免得一死,被贬潮州刺史,他还满腔悲愤得写着“一封朝奏九重天,西贬潮阳路八千,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儒家一向要求诗文作品要做到温柔敦厚,而温柔恰恰是我国传统女子的道德行为规范,所以将闺中女子作为诗文描写的对象,是使诗歌能够获得“温柔敦厚”的美学的效果的最好的选择。而且中国人一向欣赏含蓄蕴藉,所以文人们是很少直抒胸臆表达自己的意愿的,通常会选择隐晦曲折的方式,比兴寄托刚好可以满足文人的这一需要。比兴手法的使用除了使作品有一种委婉深致的含蓄美之外,我们还可以更形象更清晰的理解作者的意愿,可以把抽象的道理变成形象化的思维
就《节妇吟》而言,张籍将军阀对自己的招揽之意比做“明珠”,当他传达此意时,是送明珠;“妾”明白他的意思就将明珠系在衣服上,委婉拒绝时便运用了“还珠”一词。把自己效忠的对象比喻成自己的丈夫,要做节妇,自然不能背叛丈夫,也就意味着自己不会做出背叛“丈夫”的行为比如抛弃“丈夫”去私奔。整首诗歌正是因为使用了比兴手法,把本事通过另外一种面貌展现在了我们眼前,不只是更加直观形象易于理解,而且更有一种缠绵悱恻的感情。而且这样一种委婉的措辞,可以不激怒对方,更好的保全自己的生命和名声,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写作方式。对于这样的诗作我们尽量做到“知人论世”,分类甄别,就像施蛰存先生对我们读诗的建议,有些时候,对于“相思”这类作品,使用比兴手法时,往往有一种庄重的意味,有时候表面上是男女关系,实质上是用于比喻君臣或者朋友的关系,《节妇吟》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