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盖的房子许多都不大,即便是两室一厅,厅也只放得下一个大圆桌,人坐满了背就要贴着墙,因为那个时候盛传电视机辐射大,一间长方形的屋子,电视也要尽可能远的放在角落,人即使正坐在沙发上,也要头四十五度的偏过去,对着电视行注目礼。
老房子的阳台也是自成天地的,即便只是隔着一扇单薄的门,也能透进外头的凉意,所以每年腌糖蒜的坛子都被安置在阳台,等到冬天最冷的时候,糖蒜初成,红彤彤的很是喜人。
而我则被指挥着拿小碟子盛两头糖蒜晚上吃,一路小跑到阳台,够装糖蒜的坛子要欠着脚,糖蒜到手就迫不及待的对着蒜芯吸一口,满口醋香酸酸甜甜的。
我奶奶腌糖蒜只用米醋,以至于多年后再吃白色的那种总觉得不是味道。
我上小学时买过一只小鸡一只小鸭,被养在阳台上我小时候洗澡用的铁盆里,它们欢快地在盆里活了好久,直到大的盆里再也住不下,我把它们搬到我家的楼道里养,许是不见天日的缘故,没过多久就死了。
它们被埋在了一棵松树下面,那时小鸡已经长出了硬羽,小鸭也长出了绒毛,它们死在青年时。
之后我奶奶再也没有帮我养过任何动物。
那时候年纪小,难以理解她人的伤心,以为最难受的事就是哭一场,哭过就是晴天。
我还有一张照片是在阳台拍的,大概一岁的光景,新剔的光头锃亮,被抱在胸前,表情淡定。类似的照片好像还有很多,一样的阳台,一样的我,人不同,好像阳台是个拍照圣地。
其实采光也算不得好,楼前一排泡桐树,常年遮蔽着阳光,一年中最敞亮的时候就是盛夏来临前,泡桐的枝桠被大段大段的锯掉,但是过不完一个夏天就会迅速的长回来。
泡桐树的花是紫色的,那紫并不惊艳花亦不美,但它长在枝头摇曳在风里,总会引起一个孩子去捕获的心。那时候的我应该还是个小豆丁,不及窗台高,要踩着小板凳才能看到窗外,外面的世界也许就是一个小板凳的距离。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出去,就不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