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瓜记1-6(尾声)

前言:人说童年是写作的第一站,大约是每个人回忆起童年,总有印象深刻的事。

又到夏季,大街上卖西瓜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大部分都是瓜农,和西瓜贩子很好区分,因为他们经常带的西瓜大小不均,不像瓜贩子那里的西瓜个个膀大腰圆,其中还有一个特点,正值放暑假,瓜农一般会带着自家孩子来一块卖块,也算是来见一见世面,每当看到西瓜车旁边的小女孩,我仿佛看到了20年前的我,坐在父亲卖西瓜的车上,也不知道困,睁大好奇的眼睛看城市里的花花世界。

    父亲种的西瓜远近闻名,但西瓜在农村里不属于稀罕物,要想卖上好价钱,还得去城里。离我们最近的市距离大约有60公里,去城里卖西瓜,一般凌晨两三点就得起床了,小孩子心性,只要去远方,都是开心的。 

那几天又刚好下过雨,地里的西瓜得赶紧摘下来卖,不然口感就不好了,就像春天看花的时候要赶着去看,西瓜一旦成熟了也要赶着去卖的,辛苦了一季,收多收少就看西瓜熟的这几天了。

头天傍晚,全家人摘了满满一大车西瓜,因为家里只有三轮车,西瓜拉回家后又挑挑捡捡,捡了品相好的,个头大的装在三轮车上,准备第二天拉到市里去卖,市里的西瓜能比在农村贵上一倍,这主要是辛苦钱了。第二天凌晨两点,父亲起来,叫醒我,我迷迷糊糊坐在车沿上,加上一车西瓜大约有四、五百斤重,父亲在前面蹬着车艰难前行,也许是从小耳濡目染父母亲的辛劳,知道他们辛苦,遇到上坡的地方,我跳下车帮父亲推车,好让父亲轻松一些,现在想想,也就是那时候父亲肩负养家重任,浑身都是力气。父亲说要早点到,因为城市里有专门卖瓜的地方,去晚了就没了。天色尚早,按估计天亮前是可以到达的,可是,意外却发生了。

也许是太着急赶路,想在天亮前到达城市里的农贸市场,应了那句老话,欲速则不达,在距离市里还有十几里路的时候,三轮车的车胎不知道轧上了什么东西,车上的东西又太重,车胎忽然嘭的一生爆了。父亲下车看了看,没办法,爆胎的地方刚好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好推着往前赶了。我下来也帮父亲推车。大概走了十几分钟,晨光熹微,路过一个村子,父亲去敲了敲门,希望能够借个打气筒,借点水,补补车胎。从家里出发之前父亲想到了可能会爆胎,提前准备了胶水,扒车胎的工具,也许是当时民风淳朴,也许是父亲运气好,敲到第二家的时候,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父亲说明来意,老头儿拿出了补车胎所需的东西。我帮着父亲把西瓜从车上卸下来,把车翻过来,父亲开始补车胎,我在一旁蹲着看,多走南闯北做小生意的生活经历,父亲早已把补车胎这种看似专业人士才会的手艺练的炉火纯青,过了一会儿,就补好了,又把西瓜一个一个装到车上,又留几个西瓜作为老人家帮助我们的谢礼,又出发了,赶紧往城里赶,此时天色已经大亮。

自古好事多磨。快到城里的时候,因为刚下过雨,路面上忽然有大片的积水,路断了,要想过去,只好趟过那一大段的浑水,没办法,谁让我们要去城里卖西瓜呢,一咬牙,父亲在前面掌握方向,我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推车,好容易才走出了那段路,接着往前赶,但父亲知道已经赶不上城里的早市了。又走了一段路,父亲看见有个卖早点的小摊子,停下来,叫我先吃饭,我记得那天早上吃的是油条,跟家里软踏踏的油条不一样,那儿的油条是脆的,咬一口哗啦啦掉渣。父亲没有着急吃饭,先找店家要了点水洗洗手,可能人家做生意也需要水,有些不乐意给,后来给倒了一小碗水,父亲就着水洗手,水立马变黑了,半路修完车手上都是油污,又是去卖西瓜,父亲这才一定要洗手吧。

    吃完饭接着赶路,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到了城里。我有点傻眼,满大街都是卖西瓜的,看来大家都想到一块去了,都想着来城里能卖个好价钱。

没办法,来都来了,传说中的定点卖西瓜的农贸市场应该没有位置了,那就随便找地方卖吧,哪里人多就去哪儿吧,父亲找到了一个小区的门口,刚把车停好,还没开张,这时候来了两个骑自行车的人,戴着红袖章,好像是写着"市场管理"几个字,俩人看见有卖西瓜的,就停下来,支好车。拿出一个小本本写了什么,然后撕下来拿给父亲,说要收市场管理费,西瓜还一个都没卖出去,就要先交钱,父亲当然不乐意,就跟人家说我们刚来,等一会儿卖了钱你再来,红袖章不愿意,一直给父亲做思想工作,也不走,旁边刚好有个来的早的卖西瓜的,已经卖了几单,很爽快的就把钱交了,红袖章就拿他当例子,说看看你也躲不掉,也别废话,赶紧交了钱,我们还有别的地要去。父亲见实在躲不过,只好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吃早饭剩下的钱,数了几张给红袖章,红袖章接过钱,冷笑几声,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早这样不就行了,省的我们费口舌",说罢,俩人骑上车子,扬长而去。

"市场管理费"也交了,也不怕城管了,那就安心卖西瓜吧。父亲看了看旁边卖瓜人的西瓜,对我说,咱们换个地方卖吧,这个地方人太少,半天还卖不出去一个。我信以为真,在后面推着车子走,走了很久,父亲悄悄对我说,旁边那家的西瓜比我们家的好,在那儿卖指定不行。我恍然大悟,怪不得父亲要换个地方。

偌大个城市,也不知道去哪里,父亲开始沿街叫卖,也许是叫卖起了作用,也许是临近中午,天气渐渐炎热,买西瓜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中午的时候,一车西瓜卖了一半了,剩下的瓜父亲打算便宜卖了,好早点回家,只要有人来问,父亲都想法子让来人买,城里人是精明的,也知道西瓜大概什么价钱,看便宜了不少,大部分都买了,下午四五点的时候,西瓜快售罄了,父亲打算早点回家。


一路无话,回到家中。这次卖西瓜的经历也成为我努力学习的动力,可是为什么现在反到没有那样的心劲儿了,也许是时过境迁,我已不再年少,明白许多事情不是我努力了就能得到期望的结果的,这是成长的标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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