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车站,陌生的人群,或川流不息,或静静站立,神态各异。动态的风景,不变的世情。这是一个“海归派”难以明说的心理,是这片生她的土地迎接她归来的特别礼物。没有特殊,没有特意,没有特例。
故土的秋,不变的低调,或许正是这样的熏陶,总有些许不解风情,酿造无法改写的遗憾。
还是那条街道,还是令人难解的逼仄,还是那家简单却精致的星巴克。细细地看,却发现,装潢已经改变,不变的只是风格。
余辉的红晕上抹了一层橘黄,愈加显得温馨,好像新鲜出炉的蛋挞,极是引人食欲。单薄的风衣,素净清爽,在习习暮风中调皮地掀起一角,挑逗某些个出神兴奋的视觉神经,留给这个空间一瞬风情。左手插袋,右手推门,左脚迈入,右脚跟进。顿时,一袭陌生的熟悉跳动在还未热闹的空气。
服务生熟练地准备,等待夜的降临,敲响一天真正开始的钟鸣。是如此的安静,暗色的空间俨然老上海的电影机,嘎嘎运转着曾经的故事云云。夜夜笙歌,岁岁华光,用酒精将视线稀释出蒙太奇的特异功效。世界于是顿然间宁静,没有了思维,就没有了所有辩证的界定。没有对和错,没有快乐和悲伤,没有永恒和短暂,没有获得和失去,没有……
让记忆搭载回归的思维航线,让意识返程真切存活的生活。那些过往,是刻骨铭心的,是揪人心结的,只是早已风化的回忆,模糊地清晰。记得的不再是故事,而是情愫,无法复制无法改编无法删除。
音箱有了活力,舞池青春四射,一切在杂乱中激情难消。岁月还是催人老的,找不回当初的心动躁动悦动,淡定让烈酒失却刺激的狂热,只是酒精和水的成比例工业融合,仅此而已。年轻的专属场所,是不会让一个看淡人生的观望轻易驻足的,因此就没有了挽留与停留的谦礼。 让最后一口酒缓缓淌入咽喉,透明的高脚杯保持着它高雅的姿态,捕捉每一线灯光下暴露的本真,没有做作,不再矫情。无须挥动你单薄的衣袖,也带不走任何灯红酒绿的光色,把过去留给背影,甩在身后,尽管前行。
“你?!回来了?”
“嗯,刚回。”
“好吗?”
“很好。”
沉默。
“你呢?”
“好。”
继续沉默。
“他呢?”
“好。”
依然是沉默。
“她,她呢?”
“她刚才告诉我,她‘很好’。”
彻底的沉默。
还有什么更暖的言语,还有什么真诚的解释,还有什么难懂的心意?!
只是,没有触动没有感动没有变动。如果这段对话提前三年,哪怕只是发生在机场的检票口,也将是一个改写历史的传奇,而现在,一切注定都只是传说。不要责备转身的决绝,徒留风衣的渐行渐远。不要为把握不住的幸福哭泣,一切在当初的选择面前早已许为注定。不是你故意编写这段别曲,不是她一心主演这场悲剧。有太多东西,是你无法拆解无法辨析无法定论的,它们存在于对与错的讨论之外。
秋一声叹息,片片落叶飘散在半空,拼凑出意外的凌乱的图案,以它的心情装饰着这片曾经给它养分的大地。热闹了一夏的叶抵不过岁月的风染,换装一身黄,凄凉了故事的结局。改变不了别离枝头的宿命,就像逃避不了腐化成泥更护花的使命。
真的就是命吗,是命主宰了它的别离?!还是,因为风的邀请?抑或,因为树的不挽留?叶落,有因。
只是,难得糊涂,何必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