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0四年,也就是我家移居敬亭山双塔新村的第二年,我在艺苑内外栽下了十棵香樟树。苑内三棵,苑外七棵。
斗转星移,二十年过去了。这批香樟树均有一人合抱般的粗细了,高达数丈,直指苍穹,枝叶繁茂,遮天蔽日。真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啊!
苑内有三棵香樟因直接妨碍了视线和光照,损坏了院墙。我只有忍痛割爱,亲手用电锯把院内的靠墙边的二棵及正对后门的那棵樟树老大无情地锯倒了。同时砍伐的还有一棵广玉兰,两棵桂花树,一棵红玉兰,一棵白玉兰。只留下一棵香樟、一棵桂花、一棵万年青,还给艺苑内外一片清新和光明。
大树砍了,其根仍在。我用外院斜坡上正对房屋大门那棵粗大的香樟树干和粗枝锯成了四个树桩木凳,还有一个台桌,三个花架。可谓物尽其才了。至于深埋在地底的树根,谁也没有本领去挖它,只有让它自生自滅,腐烂消亡,滋养改良土壤,这是一般伐木者的常规。
今年我又把院外二十年前开垦並荒芜的几畦菜地重新整理了一下。这些菜地因两棵巨大的朴树的飞速长成而荒芜了十余年了。这次也为了这两棵粗壮秀美的景观树,我把荒芜的菜地开辟成了一块休闲活动区域。在这参天大树之下,在这天然氧吧之中,在树底下和亲朋好友一起观看自然美景、倾听鸟雀啼鸣;喝喝茶、聊聊天;抚琴博弈、绘画写生;打太极拳、练八段锦;岂不悠哉!乐哉!
平时,人们总爱欣赏和赞美那些挺直秀隽的树干;繁茂多彩的枝叶;妩媚明艳的繁花;硕果累累的果实;又有多少人想到和赞美那深埋在地底、鲜为人知的树根呢?
近日,我请工人把两棵大朴树底下荒芜已久的莱地整理出来,並学习大寨精神,顺着山坡地势,用水泥空心砖砌成层层梯田。当我们刨开那棵去年砍掉的大樟树下面的根时,那巨大无比的根系让大家惊呆了。那一根根如同热带雨林中的大蟒蛇,如同翰淼大海中的八爪章鱼的树根,纵横交错,盘根错节,令人感到无比的震撼。这棵香樟树之根竟然扎入得如此之深,延伸得那么长远,我们不得不发出由衷的惊叹。
我决定把这棵巨大的樟树根系保留下来,成为一座活着的根雕。我和我的几位学生顺着坡势把它的根一点点地创出来,让它的主要根系完完全全裸露出来,展示出树根纵横交错,盘根错节的无穷魅力。看到它,我们才明白什么叫不忘根本,才明白根本的内涵。见她们用锄头铲子挖土刨根,戏作对联一副:
寻水思源求根本;
刨根问底觅真知。
看着展露在我们面前香樟树的巨大根系,它的沟沟壑壑般的粗糙表皮,没有树皮的光滑亮泽;盘根错节的身体,也没有树干的挺拔与笔直;深褐无华的颜色,也没有绿叶、繁花、硕果的明亮与艳丽;它朴实无华,默无声息,只是无怨无悔,永往直前地在黑暗中把自己的身体在土地里扎得更深,伸得更远。它用庞大的根系上的千百万根细的毛根,贪婪地吸吮着大地妈妈甘甜的乳汁,日夜不停,源源不断地把水分和养料通过树干树皮送到枝叶、繁花、硕果之上。用这庞大的根系来维持大树的正常生长和生命的延续,使之枝繁叶茂、繁花似锦、硕果累累、生机勃勃!
看到这巨大的树根,我们才理解其貌不扬、朴实无华、默无声息、无私奉献就是所有根的共同特点。根是所有植物生长的根本!
树根为了让小树茁壮成长,它永往直前,遇到硬土和石块,它不惜将自己的身体扭曲,绕道前行,永不停息。砥砺前行只是为到地底的更深更远处去寻找水分与养料,让树木长得更加挺拔伟岸。孕育着繁花和硕果。据科学论断,根系的庞大如同树冠,枝叶伸到那里,树根就伸到那里;树冠有多大,根系就有多大,看到香樟树的庞大根系,我总算真正见识和认证了。
我决定把这棵大樟树的根保留下来,再下挖一米,把其主根全部刨挖出来,掏空其中的土块和石头,让它成为一个天然的大根雕。一伴让心灵震撼的艺术品。真人们真正认识根的无与伦比的魅力。高楼万丈,重大根基;人行千里,不忘根本;树高千尺,叶落归根。
我想让大家都懂得:根就是父母、根就是家族、根就是故土、根就是祖国、根就是天地君亲师!任何人都不能忘其根本!
平时,人们赞美的只是树的伟岸挺拔,枝叶繁茂,繁花似锦,硕果累累,因为这是人们所能看见的。但誰又赞吴过深理在土地深处的根呢?而且树根又何时怨天尤人?它始终如一,默默地完成自己的使命,为培育树木而任劳任怨,砥砺前行,无私奉献,这是一种令人敬佩的“树根”精神。
看到这深埋在地里的树根,我就会想起那些用粗糙的双手托起万丈高楼的工人们;一辈子在田野里辛劳耕作的农民们;将一生奉献给教育事业的园丁们;在祖国需要时,冲锋陷阵,保家卫国的军人们;在尖端科研战线上隐姓埋名的科学工作者们………他们都是极平凡的,但他们并没有因为平凡而忘了自己的职责和使命。他们做事不为自己,只为了更好的服务于祖国和人民。奉献于祖国和人民。他们在平凡之中蕴育着伟大,这不正是树根精神的体现吗?
树根的深藏不露,外表曲折,内存坚韧,且不出众,常不被人发现和重视。但却我喜欢它的内在美,它的无私奉献的精神。这就是我要保留这棵香樟树庞大树根的初衷。因为它不仅是件艺术品,而且更能发人深省,不忘其根本!
我赞美树根!更赞美这种树根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