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二十岁,时间就像被按上了快进键,曾经美好的学生时代,掰掰手指也已经是六七年前的事情。刚毕业那两年孟想还时不时的想起曾经的同学老师,到了这几年每天忙于工作锁事,甚至都没时间去怀念感慨了。孟想没想到有一天还会偶遇自己的老师,老师头上的白发似乎多了不少,还是和以前一样有点唠叨,她微笑着听着老师滔滔不绝地讲这几年各种同学的故事,仿佛一切都是刚刚发生在眼前的事情。直到陆晨曦三个字的出现,才一下把她拉回现实,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老师后来的话,孟想无心顾暇,又随便寒暄了几句便匆匆回家。
回到家的孟想,脑子里重复着老师的那句话,陆晨曦要结婚了,未婚妻还在国外读书。这几年不知道是刻意回避还是因为忙碌,陆晨曦这个人几乎在孟想的世界里销声匿迹。本以为时隔多年,早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可听到那个名字时,孟想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咯噔了一下,像被什么重物拉扯着不断下坠。她忍不住拿起手机,登陆那个尘封了十年的QQ号,即使多年未用,密码还清晰记得,一次通过。或许是太久没有使用了,软件提示自动更新,孟想盯着屏幕上旋转的图标,思绪倒回到最初的起点。
孟想在自己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拼命学着大人的样子去喜欢,她小心翼翼地不去打扰那个让她心动的男生,又不断地怀疑着自己是否这样就是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她常常想,究竟喜欢他什么呢,是一次次地倾心交谈,还是每次失眠时的陪伴,又或许是走路时他习惯性的把她护在右手边。然而不管什么原因,陆晨曦这三个字总会撩拨着她少女的情绪,第一次会为一个人辗转难眠。
孟想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她终于鼓足勇气发出了那句“我喜欢你,我不想给自己留遗憾”。
隔了短短几分钟,对孟想来说这几分钟像是过了几个世纪。
直到对方的消息亮起“异地恋会很辛苦,不确定的未来,抱歉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
早就在心里演练过一百遍这个结果的孟想,还是感觉快要窒息,面对这样委婉的拒绝该怎么进行下去谈话呢。反复修改着自己的打字内容,还是想听从自己的内心,“我不怕困难,只要是喜欢就可以克服一切困难。”她几乎颤抖着按下去发送。
“可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对方回复的很快。
孟想总算清醒过来了,她自嘲道,本来就是一部独角戏,不该把不属于自己的男主角强拉过来。她甚至都忘记怎么和对方说了再见,落荒而逃。那一夜她失眠了,却没有了陆晨曦的陪伴,泪湿了一片。她难过的不只是被拒绝了,令她更难以释怀的是她差点当了别人感情的破坏者,尽管后来的孟想知道这可能只是别人一句拒绝的借口。又有什么关系呢,陆晨曦不过是用一把她最介意的“刀子”插在了她最柔软的心脏上。
后来的两年孟想极少出现在陆晨曦的视野里,那时候流行一句话,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孟想总觉得时间会治愈自己,那时候的她爱哭敏感,原来喜欢一个人会让自己热泪盈眶。他们会偶尔在QQ上寒暄几句,孟想尽量表现得不漏痕迹,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大四的最后一个寒假,陆晨曦约孟想,“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后天就要开学了。”
孟想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我明天可能有事,去不了。”
之后陆晨曦就再没说话,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孟想还是早早地起床出门,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期待着或许真的会在某个街角偶然遇见。看过那么多偶像剧,每每男女主人公擦肩而过,孟想都觉得编剧在碾压观众的智商,现在才发现艺术源于生活。手机突然亮起,陆晨曦突然发过来实时共享位置,孟想打开了,3.6km的距离,明明那么近。
“我上车啦,要回去了。太可惜了,离这么近。”陆晨曦又发过来消息。
“嗯,一路顺风。”孟想的心里是失落的,有点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再勇敢一点。只是长久以来的谨慎,生怕自己会错了意,再次变成一场自作多情。
原来人和人之间的疏远简单到一句话,一个短信,一个人从另一个人的世界消失不过是不再亮起的QQ头像。如果说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纠缠都是有期限的话,从那一天开始,陆晨曦和孟想两个人注定不再有交集且渐行渐远。
一年,两年,三年……软件更新完毕提示音打断了孟想的回忆。
时隔多年再次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陆晨曦还是和以前一样极少分享自己的生活状态,即使是分享也不过是只言片语。但即便如此,孟想还是发现了老师口中的“陆晨曦未婚妻”。那是一张大海的图片,配文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给大洋彼岸的你,等待团聚的那一天。”寥寥数语,溢出屏幕的情意。想必那一定是位美好的女子,让不愿异地恋的陆晨曦可以放下所谓原则默默守护。孟想终于明白,他不是不喜欢天各一方,而是不喜欢和自己天各一方。一滴眼泪滴在屏幕之上,液体让屏幕上的文字变得模糊,孟想没有继续看下去,毕竟这个人的喜怒哀乐早就与自己毫不相干。
此刻的孟想突然释然了,人要学会和自己和解,于她而言陆晨曦曾经是她关于爱情的所有幻想,她吹过四月的春风但不及他笑容的温暖,她赏过腊月的雪但不及一起白头的浪漫。她活成了太阳,却成为不了温暖他的阳光,他选择拥抱月亮,而她独自闪闪发亮。有些人会被遗忘,有些故事会被珍藏,总有些遗憾躲在心底让人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