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

“三哥,俺走了一大盼子路咯,这第四人民医院到底在哪儿个?”一个佝偻着背脊的男人拉住身旁骑三轮的车夫,一脸的焦虑。“往里头再走百来步路,拐个弯儿就到。”匆匆道谢后,男人加紧了脚步。

“叫啥名?”“骆驼。”“我问你名字,姓嘛叫啥?”“俺也不知道俺姓啥,从小村里人就管俺叫骆驼。”穿白大褂的中年妇女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以前是干嘛的?”“杀猪。”“杀猪?那力气应该很大咯?”骆驼摸了摸后脑勺,硬邦邦地挤出一副笑脸。“嘭!”的一声,门被粗暴地撞开了,冲进来个一样穿白大褂的男子。“十三号诊疗室那个新来的小子,跟头牛一样,死活不肯接受治疗。兰姐,你快去看看。”中年妇女瞥了眼气喘吁吁的男人,淡淡地向骆驼扔了句:“跟我来。”骆驼一脸茫然,但还是起身默默跟在中年妇女身后。

来往于医院冗长走廊的只有两种颜色:白色和军绿。“我们医院有规定,患者必须身着军绿色的病患服,你看到穿这种衣服的都是我们的病人。”刚才鲁莽入室的男人转过头,朝着骆驼挑了挑眉,微微一笑。“忘了自我介绍,你就叫我老宋吧。”骆驼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回应这个男人,只好点了点头,一边憨憨地傻笑。

离诊疗室还有百米远就听见里头打仗似的声响。“小韦啊,你干啥,让医生好好检查一下。”“老子没病,检查个瓜皮。”屋子里划分成了鲜明的两块:怒不可遏,暴跳如一枚炸弹的小年轻,以及面对面,眉头紧锁的老汉和他的白大褂帮手们。

那个叫“兰姐”的中年妇女似乎并没有被眼前的架势唬住,反倒一副习以为常的自如神态,转身对骆驼说:“把猪摁在砧板上的事情你常干吧,那人也是一样的理儿。你要是能帮老宋把那小子弄安分了,我就把你留下,包吃包住,一个月800。”骆驼听到包吃包住,一下来了精神,弯成圆弓的脊背好像也略挺了一些。他缓步挪向少年,霎时间,凭借着与他庞大体态截然不符的速度一把揽住对方的腰,像抱猪崽似的将少年死死地摁在了病床上,老宋也是身手矫健,一个快步上前,咔咔两下,牢牢地锁住了少年的四肢。小崽子当然没料想到还有这等情况,誓死顽抗,挣扎了几下,但一抬头看到眼前的骆驼,妈呀,这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卡西莫多。之后便再也不敢动弹。兰姐在老宋耳旁说了些什么,老宋转身离开。“骆驼,干得不错。”兰姐对骆驼的身手很是满意,说着就开始摆弄起床边不知名的医疗器械。

不一会儿,来了一个同样身着白卦,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院长,我们都准备好了,这就开始?”“不急”男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目光停留在骆驼身上,“这位是?”“他叫骆驼,来找工作的,多亏了他,才把床上这犊子给摆平了。”“不错。”男人朝骆驼笑了笑,以表赞许。虽然骆驼窝在农村,见得人也不多。再加上体态丑陋,更是没有多少人对他报以笑脸,但是面对眼前这个男人露出的笑容,骆驼并不觉得愉快,甚至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在骆驼心里,最美丽的笑容是村口马妞的,嘿呀,她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五六月里饱满的麦穗,看着她就想到卷了葱的煎饼和裹了酱的麦面,诶,只可惜她已经和隔壁村的强子结了连理。想到这儿,骆驼忍不住抹了抹自己嘴边的口水。而这个男人的笑,在骆驼看来,那外露的龅牙就像宰猪用的屠刀,黝黑的鼻梁像极了挂死猪的铁钩,当然,最令骆驼感觉不舒服的是玻璃镜片后的那双眼睛,骆驼见过那种眼神,黑市猪肉贩子每次低价收购他的肉猪时,那种压榨、贪婪的目光,直直地射向骆驼,好像要把他连皮带骨一起掏空。男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偏过头去看病床上惊恐的少年:“别怕,孩子,我们只是对你做个简单的治疗。”兰姐递过来两根针灸用的银针,与其说是银针,倒更像是缝制衣物的长针,针上还隐隐落着几块锈斑。男人接过长针,往少年虎口和手背的位置分别扎上一针,少年的脸上也没有露出多大痛苦的表情。男人,摆了摆手,示意骆驼挪个位,骆驼识趣地站到了老宋身旁。一见这个驼背的怪物离远了,少年神色也松弛许多。“看着我的眼睛,接下里需要你回答一些问题。”男人依旧拧着他令人不适的笑容,“你是不是有网瘾?”“瘾nmgb!”少年就像是抗日勇士一样,不屈不挠。“好,不急,你不肯承认没关系,待会儿你就什么都说了。”男人拿起两片夹子,稳稳地夹在了少年手上长针的尾部。红色的夹子就像炙得滚烫的烙铁,长长的电线连接着少年与奇怪的仪器。兰姐告诉骆驼,这是它们院长的宝贝,“低频脉冲电磁治疗仪”。“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有网瘾?”“有N…M…”剩下的脏字还未吐出口,少年身体的每块细胞都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感占据。正当少年想要发出杀猪般凄厉的惨叫时,老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一块纸巾捂住了他的嘴。男人的脸上,满满的得意“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有没有网瘾?”少年艰难地睁开眼,隐约瞥见男人将手指放在仪器的旋钮上,往更高的数值转去,没等自己摇头,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少年身旁的老汉望见这般情景,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院长,小韦这是怎么回事啊,您做了什么?”男人搭着老汉的肩膀:“没事的,只有疼痛感才能让他认识到网瘾的危害,放心,要相信我,只有我能救你孩子。”老汉点了点头,松开了紧紧捉住的手。

少年眼前是迷雾缭乱的一片,只听到肃杀的死寂,却没有鲜活的喘息,少年的眼前站着一个身影,他缓缓撕开破晓时分的幕布,脸上挂着戏谑的微笑,俯下身,在少年耳畔低语:“以后,叫我杨叔。”

“骆驼,晚上我有些私事,你帮我守个夜。”老宋说着在骆驼屁股上摸了一把,拿了大衣就急急忙忙离开了。不知不觉,骆驼在四院工作也有一个年头了,可他觉得,干这活,工资虽然高,但比杀猪还费气力。不仅要把那些情绪失控的崽子摆平了,每每轮到老宋守夜的时候,他还要找各种理由让自己替他加班。骆驼心想,等再做段日子,把钱凑足了,就回老家,去乡里的小诊所把自己多年来的驼病给医了,在这儿可治不起,随手翻翻那些崽子的医疗清单都要万把来块。

“告别网瘾!重塑自我!打造完美!”百来号人齐刷刷地喊着杨叔写给他们的口号。骆驼倚着门站着,一大片壮观的军绿色涌进他的视野,挤得他眼睛直犯酸。这么宏大的场面,以前只有村里办祭祀大典的时候,才看得见,这些崽子在骆驼眼里,就如同宴席上满桌的肉猪,被摆放得整整齐齐。杨叔高高地站在讲台上,主持着这盛大的点评大会。在集体合唱了医院的主题曲《网事如风》之后,兰姐捧着一摞厚厚的日记本摆在杨叔面前,杨叔微微一笑:“最近我看了孩子们的日记,很受感动,战胜网魔,是个艰辛、漫长的过程,让我们携手同心,齐头并进。”台下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杨叔随手翻开一本日记:“《瘾网戒》?噢,不好意思,是《戒网瘾》,作者,小韦!”台下又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噼里啪啦,骆驼觉得,过年放炮都没这么热闹。“过去的我,沉迷网络,现在的我,在杨叔的教导下,重拾了自我,感谢杨叔,感谢兰姐,感谢所有人!”这一次,掌声更加热烈了,坐在旁边的家长们,纷纷落下了感动的泪水,孩子终于长大了,懂事了,改过自新了。杨叔拿起名为《用心戒网瘾》的书,刷刷刷地签上自己的大名,对着台下大声宣布:“小韦,这是杨叔给你的奖励。”掌声又一次想起,在人群起此彼伏的欢呼声中,一个男生,面朝人群,快步向讲台方向退去。杨叔绕过讲台,走到他的面前:“小韦,恭喜你!”“叔杨谢谢!”全场又响起那熟悉的旋律。骆驼叹了口气:“这娃自从连续在13号诊疗室呆了一星期之后,走路,写字,说话都是反着来的。他那糊涂的爹,居然还说倒着来怕啥,学乖了就行。”

“掀起你的头盖骨,让我看看里面鲜红的脑子,电流在大脑的沟壑里肆无忌惮地流动,我很害怕,有一天他会像外面的脑壳一样凝固成灰。你偷走我的灵魂,把我制成一具木偶还给我的妈妈。——网瘾少女甜甜圈!”杨叔常挂脸上的笑容瞬间化为乌有,他强忍着将嘴角挤出一些罅隙,故作平静地对着大伙们说道:“有些孩子,你们愧对父母,愧对杨叔的良苦用心,无知,自私,网络正在侵蚀你的大脑,你却浑然不知。”说完便甩了甩衣袖,愤愤地离开教室。兰姐拿胳膊肘杵了杵骆驼,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女孩:“带去13号。”骆驼摇摆着他那庞大的身子,走到女孩跟前,令他奇怪的是,女孩并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惶恐、害怕,而是平静地注视着骆驼,从她的眼眸里,骆驼看到的不是麻木,也不是绝望,那种感觉他说不上来,与在村口小酒馆喝酒的感觉相似,也只有在喝酒的时候,骆驼才能够暂时放下对生计的烦恼,酒里的酶在舌尖发酵,缓和了他忙碌的神经。接受治疗的过程中,女孩没有表现出一丝痛苦,没有叫喊,也没有抽搐。骆驼见过一只将死的猪,它眼里没有对屠刀的恐惧,没有挣扎,没有嚎叫,反倒是骆驼,杀了那么多的猪,再穷凶极恶的,他都见过,遇到这么坦然赴死的,竟有些下不去手。

骆驼扶着女孩回到房间,正要转身离去,女孩拉了拉骆驼的衣角:“是不是我写了跟他们一样的日记,就不用接受治疗了?”骆驼没有回答,轻轻地合上了她的房门。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只要是有点评大会的日子,都会看见一个佝偻着背脊的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穿过长长的走廊,进入13号诊疗室。兰姐把一摞叠得高高的日记推到骆驼桌子上:“你说,这个甜甜圈,为什么老是惹院长生气呢,照着其他孩子的内容写不就得了么,非要自己找罪受,害我们也要跟着忍受院长的火气。”说着,自顾自翻开一本粉色的小本子,默念起来:“星期一,风透不过铁窗,屋子里干巴得像坨拧烂的衣服,我的脑子像被扔进了洗衣机,翻滚的是黄色的脑浆和红色的鲜血,总有一天,脑壳会空,眼睛也会空。”“星期二,我送你一副躯壳,里面什么都没有,那里本是我的归宿,你却说这不是你的女儿,要把我丢进灼烧千度的熔炉,浇铸成一个你喜欢的模样。”“星期三,他很高,弯曲得像座拱桥,我只在书上看到过他,我一直在心里喊他卡西莫多,因为他跟这里的人都不一样,我看过他的眼睛,他不是木偶,他还活着,我很庆幸,这座死牢里还住着一个和我一样的鲜活灵魂。”骆驼放下了啃了半截的馒头,兰姐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该看的,不该说的,不该做的,骆驼,你模样虽傻,但脑子里的筋应该还没断吧?”说完,笑呵呵地走开了。

甜甜圈还是隔三差五地被带去13号诊疗室,只不过陪同人员由骆驼换成了老宋。每回在走廊里撞见骆驼,甜甜圈总是会看着他笑,而骆驼却紧绷着脸,草草瞥了她一眼就匆匆离开。骆驼也问过兰姐,为什么不让他带甜甜圈去诊疗室。兰姐告诉骆驼,这是院长的意思,还说在这里,院长最信任的其实是老宋,连兰姐自己都不能相比。骆驼还想刨到底,兰姐向骆驼使了个媚,纤长的玉指风骚地撩了把骆驼的下体:“因为老宋原来有龙阳之癖,是院长治好了他。”骆驼方才想起老宋每次托他办事总要往他身上蹭一把,不由得一阵鸡皮疙瘩。

从财务室领完钱的骆驼一路数着钞票,盘算着,已经赚够了治病的钱,下个礼拜就辞工回家,刚好赶得上村里的祭祀庆典。“嘭!”,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直直地落在了骆驼的跟前,暗红色的液体汩汩从那东西的身下流淌开来。“是血!”眼前的这一幕让骆驼的身体像中了魔怔似的,直挺挺的僵在了原地,透过那东西凌乱的毛发,骆驼分明看见了一张被鲜血包裹的脸!而且,这张脸,骆驼见过,那个曾经注视着他的女孩,甜甜圈!听后来的人说,骆驼庞大的身子在那具尸体被抬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挪动,宛如一尊掏空了灵魂的蜡像。而关于甜甜圈的死因也有很多:有人说是因为甜甜圈想要逃跑被盟友揭发,不堪忍受加大电压的治疗才自杀的;也有人说这是甜甜圈预谋已久的,报复杨叔的方式。大家各执一词,关于真相,谁也不得而知。唯一留下的是她最后写在日记里的:“星期五,这是一场宿醉,灵魂的酶在酒里发酵,他用鲜活的细胞下酒,呼出一个灌满猜忌与怀疑的饱嗝。”

骆驼离开的那天天气出奇的好,隐去了星辰,遮住了明月。他没有向任何人告别,拖着蜗牛壳样的背脊,打开了四院的铁闸。骆驼把在这儿经历的一切都原封不动地留在原地,除了那本没被烧掉的日记。路边的三轮还是孤傲地不肯踩刹车,远远地,骆驼看到老宋的轿车停在路的另一边,车头雾灯幽幽地点着,车里的老宋和一位女子正在欢愉地不可描述。借着微弱的灯光,骆驼看不大清女子的面容,脑海里却浮现了五六月麦穗摇曳的画面。骆驼使劲拍了拍脑袋,径直走向夜色之中。

“20xx年,xx市第四医院网戒中心再一次进入了……”电视里正播放着央视戒网瘾的纪录片,骆驼觉得有些刺耳,就摁了遥控,躺在病床上的骆驼问道:“医生,俺的驼病能治好么?”“放心,收了你的钱,当然会治好你。”戴眼镜穿白大褂的男人转身走进了内室。过了许久都不见人出来,骆驼有些烦躁:“医生,你在干什么?”“你躺好,我这就来!”骆驼突然间瞪大了眼珠,眼前的一幕让他惊讶得合不拢下巴,医生背了一只巨大的铁锤笑着朝他走来,又是那似曾相识的笑容,跟骆驼在四院看到的一模一样。“医生!你这是干嘛,要治病还是杀俺啊!”

“我只管治驼背,锤直了就行,至于你的死活,我可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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