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对这座城市有种几乎病态的爱。是因为初恋的那个她吗?现在来看,不全是。如果开始时这种原因占比大一些的话,现在则已说不清楚了。
在这座城市里穿行时,总会有种回家的感觉。对它的初步印象是在很小的时候。坐在父亲那养活一家人的人力车上,经过两日一夜行进到了这里的火车站,深绿色的火车车厢和车站那破损的墙壁在脑子里定格成一副灰扑扑的画面保存下来,再也挥之不去。
每次回家都要在这座城市里转车。从最熟悉不过的火车站旁经过,它的容颜早已改变。低矮旧墙换成有图案的铁栏杆围墙,候车厅气派高大时尚,排成队的出租车,小时所见景象早已如烟而去。
人群熙攘中,我总要在站外不远的一处台阶上停留一下。
曾经陪着身患重病的母亲来这个城市里看病。坐在这个水泥台阶上,母亲难受得哭。我蹲在那里,用自己不久前在书上学到穴位知识,想象着母亲的痛楚,轻轻按摩着母亲那枯廋的手。母亲止泪说,好多了,不痛了。我知道这话里,安慰我的成份终是多一些。
当年这一景象在眼前浮现,仿佛如昨。泪眼婆娑中,水泥台阶仍在,冰冷依旧,沉重如斯,温情依然。
在这里唯一去过的,就是初恋的那个人儿的家。叫什么新村的,其实也只是个超大的大杂院。公用厕所,房屋低矮,随势布局建盖,有些乱。是以同学身份去的,见着了她的妹妹和奶奶,随意话常而已。吃的午饭是番茄鸡蛋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只是记得临走时,相依相偎,回头看时,她冲我高高扬起手,在满是灰暗色调的送别人群里,她的秀丽脸庞,她高高扎起的马尾在阳光下闪着亮。
这一年,母亲逝去,爱的人离散。我刚刚二十岁。
以后奔波,路过此间无数。等车时,在这座城市里溜达闲逛,总希望也总怕与她不期而遇,慢慢的,越发坦然了,这么十年弹指,只怕容颜改,即便相见大约也不识了。
爱听这里人们说话的腔调,打量着这个城市,只是看不够。也有高楼但不多。随意经过一个巷子,里面仍是多年前的旧房子。城市古老绵长的老城墙根下永远都有人们在那里相拥起舞,打牌舞剑,抖凤竹,卖力地抽打陀螺。
爱它什么呢?爱它厚重里带出来的旧与破,这些都暗合多年前的记忆印痕。也许这是永远也甩不掉的怀旧心结。
另一个方面,则是看厌了也看倦了高档写字楼,高架桥等等新贵城市的千人一面的冷板脸。
一个有着厚重历史文化底蕴的城市其实是矛盾的,既要发展向前,又要保持城市原有本色。如何完美统一,这就是要思考的。不然,哪一天当你走遍每个大城市发现它们都是大同小异时,那才是现实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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