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大概是好奇的。陌生的,由表入里的好奇,熟悉的,又有一探究竟的好奇;对活着的好奇,对死了的更好奇;对他人他事好奇,唯独对自身并不怎么好奇。因好奇而围观,于是围观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
围观大约是好奇,但好奇却不一定去围观,然而虽不围观却一定会私下琢磨。打架会有人围观,但不一定去阻止;吵架也一定会被围观,多的是饶有兴味地倾听,但倾听绝不是为了入心,那是一种异样的满足。倾听者甚至会指指点点,而最让人快意的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在围观者的脸上是看不到任何的不悦的。围观打架他们也许会激动,但一旦危及到他们的人身安全,他们也会灵巧地躲避;然而围观吵架却不需躲避,只要站稳了脚跟,面无表情间或满面春风地倾听即可。围观者中若有人听不下去或看不下去,以致“目中无人”地上去劝解。且果然成功,以致败了围观者的勃勃兴致,大煞风景不说,以致有人要怪罪劝解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围观者中有叫嚷的就有沉默的,有起哄的也有紧皱眉头的;有远远地看的,也有不远千里去近距离体味甚至过瘾的;有虚无缥缈的所谓冷眼旁观,也有优哉游哉的所谓纳凉“吃瓜”。
围观者也曾被称之为“看客”。既然是看客,可有同情、怜悯的心么,恐怕不多。那么围观者能得到什么呢?满足。不错,是满足。满足于自己不是被围者,满足于自身的安然无恙;满足于他人身处漩涡中的窘态,满足于他人内心丑恶的一面终于在稠人广众之下一览无遗;满足于快意,满足于沾沾自喜。
但愿我们都是“看客”,然而谁能保证有朝一日自身不被围观?也但愿我们都是围观者,然而一旦自己成为“围内之人”也请务必接受那不咸不淡的嘴巴,以及那双肩抱拢,置身事外的“高大”形象。
听说有一种“包围”,也听说有一种“反包围”。你、我、他,或许都处在“包围”与“反包围”的夹层里。夹层如花卷,每一层背后似乎都有一双明明暗暗,闪闪烁烁的眼睛。最妙的是还有一张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