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前一阵子杨先生外地出差回来,半夜喉咙痛突发高烧。
凌晨四点多说要自己去医院挂急诊被我拦住。
我让他先把家里备用的退烧药和消炎药吃了,等天亮再去医院。
第二天早上我催他去医院,他只说,“不要吵我,我难受起不来。”
我也就没有再去关注他,只管照顾小儿子。毕竟是大人生病,不是小孩。
一整个白天他除了吃半碗稀饭,吃了一次退烧药和消炎药就没有起来过。
到傍晚的时候,我才觉得不对劲,去房间里给他测一下体温,竟然一点都没有退下来,还升到了40度,而且怎么都叫不醒,已经几近昏迷的状态,我才赶紧打电话让住附近的亲戚来帮忙送到医院。
检查的结果是急性化脓性扁桃体炎,不需要住院,在医院打完点滴就能回来,连续挂个五天左右的水一般能好。
当然炎症也有可能反复。
第二天,杨先生从医院回来的时候,我正因得知娘家的亲人过世而伤心难过。
杨先生说:“我又没有死,你哭什么哭。”
我告诉他是亲人过世了,他愣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就径直回房间休息。
我爸爸打电话问我能否让杨先生去海沧接他顺便也载我一起回老家吊丧,杨先生躺在床上摇了摇头。
那时候我觉得杨先生十分冷漠,就因为是我家的亲戚所以这种态度,如果是他家的亲戚,他肯定不会如此。
我就自己带着孩子回了老家。
过了几天杨先生差不多痊愈的时候,我跟他谈及这件事情。
他说,“那时候,我自己的命都快没了,在医院走手扶梯时都差点后脑勺着地摔下去,哪里能顾得上别人的生死。
再者一个人若是连命都能轻易舍弃,又有什么值得可怜的。活着还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02
我的亲戚是自缢身亡的,因为妻子嗜赌经常不着家,夫妻俩常年争吵不休,他多次劝说无果,
再加上因为赌博欠下巨额债务,无处诉说又求助无门后便留下一纸遗书撒手人寰了。
众人都可怜他留下的两个儿子,大的刚要上初中,小的才几个月。
那几天,亲戚们都过去帮忙料理他的后事,帮忙照看小孩子。
那时还想着,以后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去关心爱护那两个孩子。
但即使是像我们这么亲近的亲人,从悲痛再回到自己的生活里也不过就是个把月的时间。
我们的生活不会因为他的离去而停止运转,工作要照做,孩子的学习也不能落下。
即使是再心疼那失去父亲的两个孩子,我们也不能代替他去照顾他们,更不能代替他活下去。
我跟朋友说起这件事,以及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
朋友说,其实很多遇到这种情况的人,是有抑郁症状的,只是农村人大多不以为意,没有及早干预才会酿成悲剧。
他的家人在他死后也才寻得他生前的蛛丝马迹,确实是很早就有轻生的倾向。
包括他先前和亲戚打电话的时候,也说出:“孩子母亲已经这样了,我肯定要好好的,不能让孩子没有母亲管教还没了父亲。”这样的话来。
其实已经是一种自我暗示和自我拉扯了,但最终还是跨不过去。
03
我阿姨今年做了三场手术。
一次是耳朵后面长了一个瘤状物,一次是胆囊手术,一次是子宫肌瘤。
加上手术产生的副作用,几乎休息了大半年。
但这还不是最糟心的。
最让她痛不欲生的是腰椎病,身体难受不说,还时常觉得自己成了废人,要拖累家人。相当于遭受身心上的双重折磨。
这两年她中医西医几乎看了个遍,只要有人推荐哪个医生,就去试。
花钱遭罪不说,还没有好转。
腰椎病的手术不同于一般的手术,因为腰椎间盘突出异位,手术了也不一定会好。
再是手术后需要有专人护理照顾,术后即时痊愈也需要好好保养,不能继续劳累。
于是只能继续漫长的试医之路。
阿姨说,在厦门辛苦打拼二十年,好不容易在厦门站稳脚跟,前年住上了大房子。
女儿研究生毕业定居国外,还找了个好婆家,儿子今年也大学毕业了。
想着终于熬到了享福的时候了,谁承想却落下了一身病痛,苦不堪言。
疼痛的时候就会想,命都快没了,钱有何用?
04
当了父母之后,我们习惯性地关心孩子,唯独忘记关心自己。
孩子不舒服的时候,立马请假带去医院,又不眠不休地悉心照料。
自己不舒服的时候,能扛则扛,不能扛随便吃药顶一下,第二天该上班上班,该出差出差。
生活的压力不允许我们矫情,第二天的账单不会因为你生病而减免。
我们好像一个上了发条的陀螺,没有停下来的时间,其实离了谁地球都照转。
杨先生昏迷那一天,所有的电话都没有接,天也没有塌下来。
身边若是有人身体生病或者心理生病难受时,我们可以表示理解,但并不能真的感同身受。因为只有自己的感受才是最真实的。
即使是最常见的牙痛,你的痛和我的痛其实并不一样。
而且这种痛没有人能代替你承受。
所以唯有善待自己,并对自己说:余生,请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