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为维纳斯披上了军大衣
赵颖躲在大口罩后面
从声音的锋利程度可以断她愤怒了
铃……铃……
大家先上课
回头再找你们算账
说完赵颖消失在黑板上的勾股定理里面
由于蝙蝠同“遍福”二子谐音
故此在古代中国蝙蝠便有幸福祥瑞之蕴意
它充分表达了人们对幸福生活的热切渴望和美好追求
讲台上
周佐教授正在授课
周佐八十挂零白眉雪发
他是本院唯一留过法的教授
据说她还会跳康康舞
因此
院里上下对他十分敬重
先生清了清喉咙
同学们大家知道
本人负责全美术学院的艺术概论课
今天李老师外事公干
因此院里临时决定由我代理这堂民间美术课
渐渐地先讲课的聲音
被坐在下面交頭接耳的聲音渐渐淹沒
对于課堂纪律周佐教授早有耳闻
只见先生伸手把讲台上的那只已经开裂的教鞭抄在手中
坐在前面的同学似乎感到有白雾从教鞭开裂的地方渗出
阶梯教室瞬间变得安静
幻灯机不再悠闲温顺等待指令
大家都知道教授要打人了
周佐教授故意停顿了一下
见大家不再讲话
于是他接着讲到
下面请同学们仔细欣赏前面这张图片
这是一只中国清代时期的青花瓷瓶
器物上面的这只蝙蝠图案它造型生动传神
给人以随时展翅升腾之感
正在这时
座位上不知谁在小声惊呼
快看那只蝙蝠在动
座位上的同学们不约而同地睁大眼睛
大家发现青花瓶上面的那只蝙蝠果然在动
只见那只蝙蝠那原本张开的翅膀渐渐合拢随即又慢慢打开
瓶身上的青花颜料也随着那只蝙蝠翅膀开合
纷纷湿化滴洒
再看那只蝙蝠已将身体从哪只瓶身上完全挣脱
刹那间它飞了起来
一时间蓝墨水样的颜料随着蝙蝠飞行的轨迹在教室里四溢飞溅
教室里的同学们都站了起来
大家盯着那只蝙蝠嚷着叫着
有个男同学还把头上的帽子抛向空中
然而那只蝙蝠并没有如传说的那样自投罗网
而是朝着西侧一块没有玻璃的窗户拢翅飞出
很快便不见了
在坐的同学们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讲台上周佐教授也木木站在那里
过了一会
先生缓慢地走到窗前朝着蝙蝠飞去的方向
口里喃喃道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育才中学的马老师暗示我把手机关掉
她推了推鼻梁上方的没有玻璃片的眼镜对我说
我建议你不要总是研究攻略
你应该把去红磨坊当成一次探险
过多的浏览攻略就等于剧透剩余的人生
我回怼过去不耐烦地说
您一个满脑子都是元素周期表的化学老师
你了解人生的密码吗
马老师见我敢公开顶撞她
便说
我老了不好看了
你想想
在1975年那个下午
是谁在上我的课时
在一位新婚不久天生就生就一副大胸的女老师的课堂上
旁若无人在书桌里同一只不知性别的麻雀眉来眼去
正在这时
马老师的女儿推门进来唤她回家吃饭
并抱怨地说她年龄大了不该出来不打招呼之类的话
我把公交卡塞进怀里
这时手机提示有微息进来
我打开手机
上面显示
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把公交卡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离开那间没有装修过的毛坯房时并没有锁门
因为没有门
我一直我觉得自己的房间里没有使小偷感兴趣的东西
法国梧桐在街道两侧冒着白烟儿
看着那烟儿上升时慵懒的样子
我猜想海上的浪花一定不会绽放
我拖着行李箱顺着马路上的白色箭头
拐进了一处幽暗的通道
螺蛳状的阶梯把我带进深黑的通道
蟋蟀的鸣叫使得通道更加阴森
站台上堆满了厚厚的积雪
每个人手里都牵着各自喜爱的宠物
忽然所有的灯都灭了
这时不知道谁在着我的耳边细声低语
用一片或一团这些量词来界定黑暗你觉得严谨吗
我刚要回答那人的问题
忽然耳畔响起禽鸟摇动翅膀的声音
什么鸟
我问
那人道尖细着嗓子说是蝙蝠
我觉得那东西正贴着我的鼻尖儿掠过
会不会是从青花瓷瓶上逃走的那只
我心里正胡乱想着
忽然地铁里又恢复了光亮
几只黑色的气球紧紧贴在天花板悠闲着
几个女安检圆站在入口处
她们脸上带着折纸式的微笑
一个长得像邓丽君的安检员露出被尼古丁熏黄的牙齿
她正对着手里的大喇叭
提醒乘客把身上的衣裳全部脱掉
依次趴在安检传送带上
当我拖着行李箱再次到白云时
我看到红磨坊
一阵风吹来
我的嗅觉告诉自己这风是来自海上
忽然
一张被风裹挟着失去了自由的纸搁浅在了我的脸上
我把那张纸拿到眼前
原来是一张小广告
按着小广告上面手绘的地图
我拐入一条粉色的胡同
脚下石板路蜿蜒曲折
墙上贴的海报让我想起了劳特累克
两个身着制服的当地警察
径直来到一家已经上了锁的房子门前停下
两人熟练地将门板拆下
随之他们在门板上面打起了乒乓球
远处传来女人诡异的笑声
寻音找去
只见一个白发童颜的老太太
嘴里面含着一颗五毛钱一只的棒棒糖
双手推着一辆竹制的婴儿车
她说婴儿推车是她的拐杖
来到蒙马特菜市场
正见贾府里的林之孝家的从里面出来
透过她手里那只黑色的塑料袋
知道里面装的是茄子
林之孝家的对我说
劉姥姥愛吃贾府的茄鲞
我担心那些年轻的后生毛手毛脚的
万一出了岔子让人说了去
丢了贾府的面子
我找到了花店
门铃响过
眼前是一位自称是地中海风格的姑娘
她很曼妙
精致的五官在圆中带方的轮廓里有计划地分布着
丰润的下唇花瓣似地微启着
我觉得她是一个没有秘密的人
她指着自己绿色的乳房说
她的故乡是海
一只黑色猫从她身后走过一闪不见了
我拖着箱子跟在她的身后
房子令我十分满意
房租贵
跟住酒店比便宜
女孩看着窗外的海介绍自己
她叫狄眉
二十年前随父母来法国
爸是西班牙人
妈是台湾人
她告诉我
很小的时候去过北京
那时候北京叫北平
说话间
黑猫来了它偎在狄眉的裙边
腹部里发出隆隆的声音
她弯腰把那猫抱起
诺
它是属于劳特累克的
劳特累克见我进来
便急忙地將自己表情由黑白切換成彩色
那只传说中的手杖
发着光
一张宣紙上已经画滿小人儿
他放下手中的畫筆
说
失陪了
我去去就回
环顾室内
见靠窗处悬挂一鸟笼
有鸟躲在暗处在窥视我
见它身上套着一件红色紧身衣
除一对翅膀
整個身體都融在那些红色里
忽听
有人暗叫真乃好刀
疑惑时
忽见左墙壁佛龛内那尊红木关公
正手托青龙偃月
喃喃称快
劳特累克回来时手里面多了一只青花盖碗茶盏
一只带着口罩的鸟落在其右肩上
他另一只手里托着一轴画
他告诉我法国茶文化也源远流长
劳特累克指着展开的画说
凤姐派贾蔷去姑苏采买十二女子
为的是元春回贾府省亲时
登台唱戏图个热闹
我俯身细看那画
见洒金皮纸上画的正是贾蔷携十二女子回贾府时的情形
去往红磨坊的路上
见肩上扛着布袋的人从身边走过
不觉心奇
待走到磨坊对面
见十步内有一雕像
走近细看是一个老人
右肩扛着一袋包谷
面上不见五官像没有完成的样子
红磨坊前
几个东方面孔的黄牛走来走去
几个荷兰人
围着一个烤红薯的铁桶
认真地食用手上的土豆
土豆上残留着澎湃的笔触
其中一个农民红发凹目口里嚼着土豆
指着老人雕像与我说
很久以前
一个被炮声惊吓而精神失常的老兵回到了巴黎
望见红磨坊上面旋转的风车
他情绪波动异常
老兵回到家里抚摸妻子粗糙的手说
嫁给我苦了你
他把偶遇磨坊的事说给妻子听
并主动要求把家里的包谷送到磨坊去
望着精神紊乱的丈夫
妻子流泪心想
在巴黎去那里寻尚未去掉糠衣的包谷呀
望着丈夫渴望的目光
无奈妻子让儿子回乡下带回了带有糠皮的包谷
后来父亲背着儿子从乡下带回来了包谷去了红磨坊
当老兵肩上扛着包谷出现在磨坊门口时
结果可想而知
后来的日子里
老人仍旧背着包谷去红魔坊
风雨无阻
老人去世后
巴黎人为纪念这位老兵
便在红磨坊附近立了一个雕像
接着
红磨坊的老板带着十几个当红的女演员
专程到老人家里
送上一笔钱
还当着老妇的面跳了时下最流行的
糠糠舞
以此表示他们的歉意
一万朵雪花漂浮在空中
落在掌心手置于眼前
倒映雪水中的是一只粉嫩的蝙蝠
街道上多了一些新面孔手里都拿着捉蜻蜓的网
红磨坊的周围拉上警戒线
警察来回巡逻
风车停止转动
色彩鲜艳的塑料袋漂浮在红磨坊的上空
几只铅色的易拉罐在风的挟持下
不情愿地在街道上跑着
红磨坊的入口处
生着翅膀的鸟类排着蛇形的队伍
按着要求
它们纷纷把各自的翅膀抻开
安检员仔细检查翅膀的材质
咖啡馆内
女服务员端来茶
是化学马老师的女儿
她头上扎着蝙蝠状的发卡
看不清她脸
几只猫在咖啡馆内来回踱着步子
我觉得有双眼睛看自己
下意识将手伸进怀里
摸寻那张公交卡
门开了
一个护士
挺着怀孕身子来到桌前说
该吃药了
她给每一个人嘴里塞进一颗棒棒糖
并在每一张桌上丢下一张小广告
我拢眼神见那上面写着
百年钩沉
红磨坊背后的秘密
在一百多年前一个流浪汉来到巴黎
他对干草垛睡莲
以及太阳的生理周期没有兴趣
他只想把一百年前
法国乡下那种最传统的包谷蜕去糠衣的古老工艺
用糠糠舞独特的肢体语言
讲给世人
为此他需要搞到一架古老的风车
于是他去了西班牙
找到了那架曾经使唐吉柯德发疯的风车
经过几番游说他说服了西班牙人
他带着那辆风车回到了巴黎
接着
他去了基督山城堡
在幽暗的城堡内
流浪汉仔细录下了大仲马对女人臀部至膝盖这一部分
商品屬性的精彩論述
磨坊如期竣工
巨大的风车让巴黎人彻夜不眠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
老板把外面所有的红灯移入到了室内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把我从梦中惊醒
看着枕边的闹钟
午夜一点
觉得奇怪
这么晚了
是谁
我披衣下床来到门前
把自己的左眼
尽力贴在猫眼儿上
谁
快递
您要的莲花清瘟到了
到了
2022.12..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