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农村,我最喜欢的是每天下午看着村子里的瓦房炊烟袅袅的画面,烟里带着枞树的味道。我的所有记忆也是带着枞树的味道。从小就喜欢和奶奶吵架,每次被骂哭了就喜欢一个跑到屋后的山上一个偷偷躲着哭。过了一会儿就会听见奶奶站在院坝里扯着嗓子喊:“娜娜,娜娜诶,回来吃饭”。然后我就会沿着山路走回去吃饭,每次都在心里暗下决心,下次一定装作没听见。这样的决心在这十四年里一直被我用来自我安慰。爷爷从来都是惯着我,不骂我,小时候家里还没有电视,爷爷每天傍晚背着我去舅嘎(一个亲戚的称呼)家看电视,看完了又背着我回家。天黑了,看不清路我就在爷爷背上打着手电。现在对于那段记忆我仍然记得很清楚,只是现在家里有了电视,山路变成了公路,可是爷爷不在了。我从来没幻想过爷爷离开我的时候会是怎样,当他真正离开的时候我难过的哭不出来。爷爷从来没对我发过火,留在我记忆里的爷爷的面容从来都是慈祥而微笑着的。有一年奶奶离家在外地待了一年,那时候我正在读小学,我从小学三年级开始住宿,星期五回家,所有的衣服也是爷爷洗,以前奶奶在家的时候是不用爷爷洗衣服的,夏天的衣服还比较好洗,到了冬天衣服就不那么好洗了,衣服上经常会留有洗衣粉的痕迹。我的书包坏了,爷爷趁赶集的时候给我买了一个,只不过是男孩子的那种,我并不觉得不合适,只不过班上的男孩子会笑话我,我也不理他们,是爷爷给我的,我都会很喜欢。每个星期五放假爷爷估算着我回家的时间在半路接我,然后拿着我的书包,和我一起再走回家。我喜欢喝哇哈哈,不管爷爷去哪儿都会给我带点回来。村里有一次要开会,爷爷也要去村长家里,他让我在家等他回来,要是想睡就先睡。我就一直坐在椅子上等爷爷回来,最后在椅子睡着了,后来被爷爷抱上床睡的。我的小学离家里很远,要走一段山路再走很久的大路,有一次放假的那天我发烧了,家里没有电话,爷爷也不知道,我又不敢告诉别人,就自己边走回家边哭,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又没办法,就这样一直走着,好不容易走到离家隔着一个山头的地方,实在走不动了,那个地方又可以看见家,就哭的更凶了,隔着山头开始喊爷爷,一直喊一直喊,好在最后爷爷听见了,我一天栽在路旁的庄稼地里了,爷爷来了抱着我眼里全是泪。我对爷爷的记忆全部都记得,只是很琐碎。后来我慢慢长大了,爷爷老了,生病了,医生说再也好不了了,什么办法都没有,奶奶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办法,说是信神的说的,要亲人跪在堂屋里把门关上然后在作法事爷爷的病就会好,我不信,我跟奶奶理论说那是迷信,奶奶说我不懂事,最后我还是跪了,我也抱着幻想说不定爷爷的病就好了。爷爷变得一天不如一天,瘦的只剩下骨头,眼睛凹陷进去了,走路变得不稳当,他把所有的药都扔了,我知道爷爷不想死,我也不想爷爷死,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还是拉着我的手说:“娜娜啊,爷爷要死了……”我每天躲在被窝哭,爷爷最后还是走了,就埋在离家不远的玉米地里。现在每天傍晚还是会有带着枞树味道的烟从瓦房里冒出来,只是我知道那不是爷爷在烧饭了。
枞树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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