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外衣的老爸

有一种错觉,似乎在认真写这篇文字之前,我对我爸的了解,大多来源于别人的评价。现在想想有些并不是那么的中肯,却可能在自己和别人心中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刻板印象。

老爸50多了,第一次真正认真深刻地认识他,是现在已经是个“小老头”的老爸时期,利落的短发中依稀添了很多白发,做事不再那么麻利,架上他的老花镜也有点文艺范的中老年。试图回忆,似乎他的年轻,只有一个模糊不全的背影。

我固执的老爸

如果有个外衣,我觉着老爸估计是被“固执”这个词裹着的。懂事后我妈常跟我吐槽的就是我爸的执拗,周边熟悉的亲人朋友也都能不约而同的发现他的这一特质。我与他为数不多的拌嘴中多少也有因为他的固执。

老爸是个木匠,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在做各种家私,不管一套家具是用户提供图纸还是自己设计图纸,他都有“设计者”的那份小小的傲娇,有一套自己的做法,并且时常都认为自己的是对的,执拗地跟着自己的步伐走,听不进去他人的意见,那些年轻时尚快速的理念经常还没开始就被他扼杀,就这样固执地活在他的“创造”中,来人勿扰。

小时候家里境况不是很好,为避免开裂的房子坍塌,一家人决定拆了自家人重新建造,作为家里的主要劳动力,老爸显而易见就是骨干人员,虽然是他不太熟悉的领域,他的各种“完美”的想法蜂拥而至,房子下半身用混泥土加圆滚空心留位直接堆上去,上半部位再用砖头堆砌,这样牢固坚韧。依稀记得当年作为泥匠的各位伯伯都有提供了更好的方案,但最终还是坳不过此房主人的想法,按他的要求实施。以致那些年我们一直同老鼠道晚安,圆滚空心给老鼠提供了很好的躲避和衣食起居之所。

他的固执终于也还是有段佳话的,那就是对老妈的追求。老爸是在舅爷爷家长大的,他那门子手艺也是传自舅爷爷。当时舅爷爷有在他家附近给老爸物色了个不错的对象,可能缘分不对,老爸就是不愿意,还为拒绝这番好意固执地跑回了家。最后经人介绍认识了老妈,这一看就对了眼,三天两头就跑去外婆家各种帮忙。那时的交通条件来回都得两三小时。尽管作为女方的老妈开始并不是那么热情,但骑个自行车的他乐此不疲,勤奋而固执地来来回回,终究还是抱得了美人归。

我小气的老爸

老爸确实算小气,在他们那年代勤俭持家虽然是传统美德,但是他的美德之举有点超纲。不舍得给自己置办衣物,来来去去就是那几套衣服。如今我们给他买回来也经常收藏舍不得穿。不舍得吃,得闲时发现他其实挺爱吃零食,看电视之余能把我们摆置的小零食剿灭干净,但若我们不在却从来不给自己添一口小吃。不舍得扔东西,我们家总是到处摆放着一些不值钱的“古董”,他总会在我们淘汰前扣留,“来来来,这个有用,以后可以做柜面”,“不要乱丢,以后要用难找”。如此以来家里堆成了仓库,到处都是珍藏。

但小时的记忆却有与众不同的景象,常带我出去玩,给我买礼物,口风琴,各种小项链小饰品,数量还挺多够我分姐姐妹妹们。中间有段时间外出打工,也会带回当地特色,小红伞,兵马俑等等。长大后入了大城市才发现小红伞是外边的装饰品,老爸见了小巧可爱被拾掇回去当了玩具--虽然是有那么点“小气”,但却也藏着份大气的爱。

我勤奋上进的老爸

我们总是容易多生感慨,偶尔抛出一两句“逝者如斯”“流光容易把人抛”,似乎这样能增加自己的深度,饱和自己。

真正历经半生,与时间赛跑的长者却比我们更淡定从容。为了继续自力更生不被时代抛弃,去年回家的老爸学了一门新手艺-养蜂。为了配合我们的销售,带上他的老花镜学习使用微信,拍照传图,收发快递。虽然拍过来的照片不是光线不行的模糊,就是手抖的模糊,但他却愿意在这条活到老学到老的道路上奋勇前行,有时不得不令我们这些小辈自愧不如。他们都还在奋斗,我们凭什么止步不前。

有时候越是去细想这些不起眼的小事,就会越觉得他们一直都在身边默默守护。不管他们是偏执或是亲和,是强大或是柔弱,老来都是可爱的。灿烂之光仍在向前走,我们只需要紧随其后,不紧不慢,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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