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杨建国紧锣密鼓地备战高考，杨二臭乱七八糟地经营他的主业和副业的时候，冯小青正在无奈地在市中心医院的内科病房里徘徊，她的父亲从入院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依然没有好转。这期间，曹强帮着从县城到省城又到市中心医院，也算是尽心尽力，然而父亲却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醒过来的几率不大了。

可是该怎么办呢？继续住下去，已是负债累累家该如何支付后续医药费?就这样回家，家里的条件有限，意味父亲将不久于人世。母亲远在家乡，她不知道该跟谁商量这件事。

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除了曹强和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她看到就是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她没有见到过一个熟人。也不知道学校关于她的各种流言蜚语，更不知道杨建国对她的思念和牵挂。她只知道庇护着她的那片天塌下来了，要支撑起那片天必须要靠她瘦弱的肩膀，因为她是家里的长女，为了家她必须做出牺牲。

一模考完那天，她刚走出校门就碰到等在那里的曹强，曹强告诉她父亲住院了，她就急匆匆跟着曹强到了医院。

曹强是她青梅竹马的玩伴。他父母都在市里上班，从小在奶奶家长大。曹强奶奶和小青家是一墙之隔的邻居，从记事起小青就一直和这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哥哥玩，曹强的父母从市里回来看儿子总要把买的的零食分给小青吃，小青父母也总是把家里种出来瓜果蔬菜送给曹强的父母，两家关系也因此走得很近。

曹强上完小学后被父母接到市里，初中毕业后因为成绩一般就被在组织部上班的父亲安排在组织部开车。因为曹强是跟着奶奶长大的，所以每逢节假日或者休班总要开车回老家看望奶奶。对小青的情况也了解。他知道小青要参加高考，每次回来总要给她带些复习资料，像哥哥一样关心着小青的学习。

两个月前的那个下午，曹强趁着单位没事，决定回来老家看看奶奶，顺便买了几本复习资料给准备高考的小青。谁知他刚坐下，还没来得及跟奶奶说上几句话，就听见隔壁小青的娘哭喊声，曹强忙跑着赶过去。进门就看见小青的爹人事不省地歪在院子的板凳上，任凭小青的娘怎么呼喊也没有半点要醒来的痕迹。曹强凑到跟前，感觉到病人还有呼吸，一边劝小青的娘，一边让赶过来的邻居帮忙把病人平放到床上。自己慌忙开车去了几十里的镇卫生院。

镇卫生院知道初步断定病人是脑出血，所以一刻也不敢耽搁直接让救护车把病人送到县医院了。小青的娘和曹强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经过拍片  量血压一些简单的检查，病人被送进手术室进行开颅手术，因为出血量已经达到五十毫升，医生催着让家属签字，小青娘虽然不大听得懂医生的意思，但她知道丈夫的病很严重，一边哆嗦着手歪歪斜斜地写下自己的名字，一边嘱咐曹强去县中叫小青过来。

曹强到县中门岗打听才知道那天正是全市统一组织的一模考试。因为高一高二全部离校，学校对在校考生实行封校管理，外人一概不得入内。曹强怕影响小青考试，又觉一时间很难找到熟悉的人，又担心手术中的病人，所以犹豫片刻，他还是回到了医院。不过他知道小青第二天中午考完。

曹强陪着小青的娘在手术室外面等了好久，直到医生们疲惫不堪地从手术室出来，被告知:暂无生命危险，但必须在重症监护室观察治疗。他俩才算是松了口气。

重症监护室并不需要太多的人陪护。曹强一大早便坐车到镇卫生院开自己的车，然后又匆匆回市里，让父母帮忙筹措住院费。中午先到医院交了费，又到县中门口接小青。

冯小青看着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父亲，全身插满了治疗和检查的仪器。跟母亲抱头痛哭一场后，决定自己在医院照顾父亲，让母亲回去，因为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一个残疾，一个刚上小学三年级，没有母亲在家他们很难自理。

那个下午她简单给班主任老师留言几句，就让曹强陪她到学校收拾了资料和行李，让曹强把东西和母亲送回老家，自己一个人留着医院照顾父亲。

一连几天她的父亲一直在重症监护室。她也从医生那里知道父亲是脑干出血，虽说保住性命了，但还在危险期，以后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这几天曹强来了两次，第一次是从医生那里取诊断结果到省脑病专科医院找专家会诊，第二次是回来送结果的。小青从曹强那得知专家会诊的结果，但她不相信，她一直希望出现奇迹。

为了使小青的父亲得到更好的治疗，刚出重症监护室没多久，曹强就让他父亲联系市中心医院的神经内科，接小青的父亲到中心医院接受治疗。

从县医院到市中心医院，又到省脑病科专家的会诊和治疗提议，都没有使奇迹出现，她的父亲依然昏迷不醒，可能以后会一直昏迷下去，也可能很快就……，小青不敢想下去。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小青都会偷偷在病房哭泣，她一遍又一遍地问病床上的父亲:

“我们该怎么办？”

“你同意出院回家，还是想继续在医院?”

……

她的问题，没有答案。她的父亲给不了她答案，母亲远在老家，她又联系不上。她迷茫地看着病床上的父亲，不知道怎么决定，也不知道怎样的决定正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