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生不嫁

图片来自微博

当红女星莫离竟爆出为心中恋人终生不嫁?!

这条新闻报出来的时候我正在录影棚,我身边的易衫表情僵了僵,我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然后跟着助理小七走了出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办事不是一向很稳重的吗?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万一你人气大幅度下降怎么办,这可是你事业颠峰期!”经纪人生气地向我吼道。

尽管满心不爽,但我也理解他,于是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哎呀,当时只是开了个玩笑没想到闹那么大,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这样我发微博澄清一下吧。”

“嗯,招点水军给她洗白一下。”老板惜文对经纪人点了点头,而后转过头来眼神复杂,“开玩笑,你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

我低了头,不敢看他深究的眼神,习惯了各种花样伪装,已经不敢再那么坦诚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把自己所有家当摊在他桌上的女孩子了。

“算了,不管你是不是开玩笑,自己的感情不要泛滥到工作上来。”他没有为难我,兀自走了。

易衫走到我身边,眼睛里有血丝:“那个人是谁?”

我挥了挥手:“你不知道的,别闹了。”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和他的距离拉得极近,声音沙哑:“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把我当小孩子呢?”

他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困兽,将自己画地为牢。

我想起,我少年时的感情,纯粹是属于安全感,就像当初我已经是红透半边天的流行女团的成员,而易衫还是刚出道的演员,我和他也是因为一部戏认识,不过那时候他是个配角。

我只是觉得和他聊得来,所以多说了几句话,没想过他会把我当成他的知心朋友。

对我说了很多,说他早逝的父亲,病重的母亲还有他现在的迷惘。

呐,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的,也许你看到的那些光鲜,他们要赌上了性命才能得到,而你只是做出了一点点努力就妄想得到那么多是不是太天方夜谭了?

越抱怨失去得越多,因为你抱怨的时候,就在失去一次重新站起来的机会,渐渐地,你就会永远失去重新站起来的勇气。

除了这个之外,你还有一个作为新人最致命的缺点,就是太冲,凡事学会忍,那些你看不惯的上司,何必跟他们起冲突呢,不用管他们,对他们说理,你现在只能靠他们,但是以后呢?用不到他们的时候,就可以不用看他们的嘴脸了,这一点很重要。

还有,不要气馁,以后的路还很长,别忘记你来这里的初心是什么。

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

然后我转过身去抱了抱他,试图将自己心里的温暖传递给他。

如同我曾经很感激的一个人那样,他也曾在异国他乡的夜晚拥紧了我,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我从不知道,看到一个人眼里又闪起光芒的时候,我心里竟然也会那么开心。

也许,换了别人我早就不会那么多管闲事了,可是正因为他和我有那么点像,所以才插了手。

而到底是因为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也许在那时,我已经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了吧。

等到他敏锐地发现自己的感情并且毫无顾忌地出击之后,我心里却越发清楚起来:我不爱他,不可能会对他有感觉,所有的心情只是同情,愧疚和怜惜以及他的眼神带来的困扰,和喜欢无关,更不要说爱了。

而他只是处于成长期,出于依赖和信任,以及当初我给过的帮助心存感激才会那么执着,等他成熟了,就会明白这不是他应该拥有的爱情。

这样的感情,是畸形的,不是我要的,也不会是他真正想要的。

那我真正想要的呢,大概已经要步入婚姻的殿堂了吧。

映冬,映冬,你看着我的眼神里真的掩映着一个寒冷的冬天。

我疲累地睡过去了,真的,比我当初想象的累很多。

我以为,离开他以后我一定有勇气重新站起来的。

可是我钻进了自己的圈套里,到现在,已经懒得出来了。

我都不知道在跟谁较劲。

“莫离,这次事情挺严重的,我们要暂时停掉你的一切活动,等风波过去以后你在出来活动吧。”惜文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低沉,听不出他的感情。

我还处于睡梦中,听到这句话惊得立马醒了过来,然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说的,那个人,是映冬吗?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他就在前一个星期结婚的。我觉得你这段时间肯定情绪不稳定,去旅游旅游吧,散散心,不要把自己逼死了。”他温柔的语调让我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格外感动。

“谢谢。”我怕说的多了就哭出来了,这些年倒是真的感谢他的帮助。

能够这么真诚地对待我的,真的很少了。

“嗯,早点睡吧。对了,哎哎珊。 ”大概是颜珊,他妻子。

“小离啊,我就知道那家伙不会安慰人,这么晚给你打电话还说那么公式化的,姐跟你说啊,可别吊死在一棵树上,你看易衫现在可是小鲜肉啊,他对你那点心思,谁都看的明白我觉得他还是很不错的。”颜珊欢快的声音传来,我的嘴角也渐渐上扬,和她那样子乐观的人待在一起,才会是真正的开心。

“知道了知道了,别以这种前辈的姿态教导我啊,到时候我要是真跟易衫在一起了,imperial crown人气还得下来呢,我可不敢再给你家惜文损失了。到时候你买不了新衣服问谁哭去。”颜珊只要不碰到她的底线——惜文,就可以是个很完美的朋友,所以我一直小心地保持着和惜文的安全距离。

“你先担心你自己吧,真是,好了不跟你扯了,早点睡吧,祝你旅游途中有艳遇哦!” 我放了电话,也许过惯了那种热闹繁华的生活,换一种心情也不错吧。

我去了济州岛,对的,我以前和映冬在一起的时候曾经去过一次,如今不知道带着什么心情,还是想去那里。

一下飞机,它就没有太浓烈的海岛气息,只是淡淡的有股海风的味道,像是海盐的那种味道。

我想起是那时开始喜欢上了他的,他带我来这么纯净的地方,告诉我,可以再试一次,跌倒了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站起来的勇气。

我的勇气,是他给我的。

感谢上帝,在失去他以后,我还没有失去勇气,我自己一步一步地走,渐渐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可是我总觉得遗憾,第一次拿到最佳女演员奖的时候遗憾不能和他一起分享;终于去到我们俩以前没有能力去的一家服装定制店后遗憾不能给他定制一套好看的西服;一个人去吃他最喜欢的火锅店的时候遗憾不能给他点他最喜欢的东西然后看到他一脸惊喜的表情。

那种遗憾深入骨髓,扎根在心里,时时戳中我,让我难受。

当我后来患上失眠的时候,午夜梦回里,总想起他,然后看见我们俩最后的结局,就心痛得揪着被子哭泣。

我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还要来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大概是因为我怕时间太久我会忘了他。

我不够洒脱,我不能离开有他的回忆,其实,至少回忆仍旧是美的,他还会用他温柔的目光注视我,一切都还刚刚好。

然而,我终究是要回到现实的。

我关了机,拒绝一切和外界的联系,因为我想一个人好好地休憩一下。

直到有次在电视上看到我自己的名字,旁边署名,小三。

还有我很早以前和惜文一起出去的照片,举止亲密,甚至是惜文的暧昧信,上面写的M性女子,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我。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什么思考能力都没有了,只是觉得慌乱紧张。

之后的行为,是完全没有理智的,我不知道打电话给谁,只是像个犯了错回家认罚的小孩一样急忙回了国,然后去找颜珊解释,她会相信我的,她一定会相信我的,我那个时候不是她想的那样。

我摩娑着手,不安地站在颜珊家门口等待,心里慌得根本不能思考。

我心里也就只有一个想法:颜珊,一定要听我解释,原谅我。

“贱人!你这个贱人!勾引别人的老公!下地狱吧你!”颜珊眼里布满血丝,看起来像个怪物。

我愣怔在原地,突然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心里。

那些照片是很早以前的,还有一些合成照片,但是惜文的字迹我太熟悉了,公司刚开始的时候缺人,我们几个成员包揽了很多的活儿,我给惜文当过近一年的文案。

我从未想过,他的感情也是如此炽烈,不知为何我如同一个偷情的小三,内心里莫名地发虚。 所以颜珊的话,我一个字也反驳不了。

“颜珊……”我刚开了口,就看见颜珊蹲在地上掩面哭泣。

我想过这样的可能,对惜文的确有过超越同事和朋友的感情,可我知道她那么喜欢惜文以后,一直保持着极为安全的距离,即使他有所示好,我也一一拒绝掉,因为颜珊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知道她不能算是我理想里的朋友,她不切实际,幼稚,好吃懒做,可是她曾经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我伸出过援手,我最卑微难堪的时候,她不离不弃地守在我身边。

权衡利弊,我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爱的人失去她。

而刚好,映冬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们俩顺利成章地在一起了,现在想来,其实也有断了惜文念想的成分吧。

可是后来分手的时候,他一个本不善言辞的人,夜夜陪我聊到凌晨,那时我以为全世界抛弃了我,所以我没有拒绝他的一切好意,反而离他更近。

是的,只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在他们婚后再不敢多说一句逾界的话,对着颜珊也有一种若隐若现的愧疚。

可我以为,他在婚后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情窦初开的男生,一切稳定下来了。

我没想过,我真的从没想过。

我也蹲了下来,看着颜珊瘦弱的肩膀轻轻地颤动,我觉得心疼,愧疚。

是,她有那么多缺点,可是她对我那么好,我却没良心地伤害了她。

我的嗓子像是哽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我只能无声地哭泣。

“你去死吧!你去死吧!狐狸精,我要撕破你的脸皮,你去死啊!” 她那时狰狞的面孔衬着蓝天的背景,我闭上了眼,不会是这样的,她是上帝送给我的天使,现在上帝怎么能抽走她的灵魂剩下一副恶魔的躯壳给我呢。

我感觉到了,在一阵近乎空白的巨大的碰撞之后,我身体里的血液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毫无留恋地离开我,我甚至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温度在下降。

我的心脏是不是也慢慢地放缓了速度?

是的,它太累了,在映冬离开我的时候,我给了它无止境的收缩和疼痛,它是该歇歇了。

我觉得身体变得越来越轻了,然后我陡然上升,像坐过山车那样。

是梦吗? 他笑容还是一样让人安心,他向我走来,问:“发什么愣啊傻瓜?带你去海边了啊。”

我抑制住满心想要哭泣的欲望,我的映冬,他回来了,回来我身边了。

“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不该至你于如此万劫不复的境地,我不该在分手以后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我不该……”

他堵住了我的嘴巴,笑得那么模糊:“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莫离,我不再离开你了,我们一起好好的好吗?” 他的声音真的很温柔。

“好,好。”我哽咽着点了点头。

是的,全世界唯一的我的映冬,他回来了,他对我说,我是他很欣赏的女孩子,勇敢果断,敢爱敢恨,但是心里有时很缺乏安全感,所以他既然来到了我身边,就不会再离开我了。

我信他的,高二的时候我告诉他我想去海边,去全世界最美的海边和他一起看日出,大二的时候他就实现了,带着我去了普吉岛,我看到了这世上最美的海,最温暖的日出和最让人心动的他。

我拥有的不多,一个是颜珊,一个是他。

我一直以为自己足够狠心,是的,在看到他的手搭上南霜的肩的时候,我内心里十分沮丧,但更多的是愤怒,他背叛了我。

罪人应该被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于是我拍了他们俩的照片,用小号在微博上爆了料,然后通篇指责他,宣扬我的圣母,并且买了水军把他推上风口浪尖。

因为我承受不了他会丢下我的结果,所以我要比他们先出手,如果他们够疼痛,那么我也就不会那么疼了。

最后,我失去了他,而如今,我终于是要失去一切了吗?

眼前突然一片黑,我的身体一下子变重,掉落在一个柔软的地方。

我吃力地睁开眼,身上的疼痛蜂拥而至。

他头靠在床边,阳光将他的侧脸打上柔软的阴影,看起来让人安心。

我心里渐渐柔软起来,我从来没有找到过安全感,即使是和映冬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知道这种感觉算不算安全感。

“医生说你当时情况很危险,而且最可怕的是你的求生欲望并不强,但是后来出现了奇迹,我觉得是我的祷告被上帝听见了,真的太好了。”他眼里有掩饰不住的疲累。

可我没有和他说话,不是喉咙坏了,而是我只是单纯地不想开口。

我有感觉听觉嗅觉味觉,但如果断绝了和这个世界的沟通方式,那样的话,我就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做一个不痛不痒的旁观者,这样会让我心里不那么难受,我也尽量不去想颜珊和映冬的事,就那么关注着易衫,看他忙碌的样子,轻声细语的样子,温柔的样子,就觉得好像很足够了。

可我没想过,映冬会再次出现。

他就那么看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的心里已经泛滥成灾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乞求什么,我在期盼着复合么?

是的。

“伤,怎么样?”他声音很轻。

我看着他,想起那天的情景,就觉得不可原谅。

我喝了口水,深吸一口气。

“你那个时候,和南霜只是朋友关系对嘛?”我稍稍敛了眼,显出真诚的样子。

“……对。”他很快速地眨了眼睛,摸了摸鼻子。

“所以你们只是出于暧昧期而已,而恰好被我看到了。”我强压着怒气。

“胡说什么,没有。你那时是误解我们了,我们没有确认关系,不过都过去了,我们理解你,希望……”他心虚地笑了笑,耸了下肩膀。

“从一个三线女演员到如今的一线女星,她在你身上捞了不少好处吧。哦对了,你一步步把她扶上去很有成就感吧,和我当初一样?不过,一个涉足商政界人物的女儿真的有这么傻白甜,任你摆布?呵,我亲爱的直男癌患者,等着被抛弃吧。”我看着他不可置信的表情,突然所有的温情瞬间化成了厌恶。

“你说什……”他还没说完下一句,我就操起身边的热水瓶朝他丢去。

好像连同把那个多个身份的南霜一起打死了似的。

他离开我了,他终于离开我了。

我绝望地想,他永远离开我了。

很好,我终于把心上的那根刺痛快地拔了出来。

双教工家庭教出来的就是这么一个喜欢控制别人的男人,可笑的是我被蒙蔽了眼被他控制了5年,哦不,一直到刚才,我一直在被他控制,直到他发现我自己有想法的时候就恼羞成怒,对我没有一点留恋。

我恢复得很好,那次的小插曲也没有阻挡我恢复的程度,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我奔向我要的幸福了。

虽然,我还是不怎么说话,看着易衫有时候自言自语,觉得他有些可怜,可我仍然不愿意说太多。

我的两桩负面新闻最后被惜文的公关完美地解决了据说他们俩也和好了,可是颜珊却因为愧疚,不敢来看我。

我出院了,可是因为身上的伤,永远不能跳舞了。

我不能做太激烈的运动,而后期的康复会更加痛苦。

你问我恨不恨颜珊,是的,我恨她,无论她曾经如何拯救我于绝望之中,她现在毁了我的身体,哪怕她死在我面前都不足以抵罪,她将我的肉体永远拉进地狱了。

因为他们,我以为我在乎得要命的两个人,此后我的梦境是沉闷的灰色,灰色的天空,漆黑的大海,还有寸草不生的荒岛,以及在剧烈的海浪里时隐时现的怪物。

我不停地跑,很想大叫却喊不出声,我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很干,很难受,可是这个梦好像没有停止的意思。

然后,我掉进了海里,水从各处向我涌来,我无助地乱挥四肢,可我什么也抓不到,心里只有恐慌,和落进深渊的恐惧。

易衫把我叫醒的,我才知道那只是梦,可醒来以后我仍然心有余悸,我被吓得胡言乱语:“你不能离开我,我就什么都没了,我会掉进海里,然后爬不上来了。”

易衫附身抱了抱我,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他带我去看了他母亲,他笑着说:“提前见家长。”

伯母尽管半身瘫痪,可是精神很好,脸色有些苍白,但她一直笑着,仿佛根本没有生病似的。

如果没有当初那场车祸,我都能想象出她站着的极具气质的样子。

她总是笑着,看上去很乐观的样子,让我觉得羞愧,也许,是我自己太放不下过去,太在乎所谓的圆满,才最终变成这副模样,不敢爱人,冷漠无情,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伯母和我谈了很久,她说她年轻的时候也不能接受这样大的打击,那时候易衫才10岁,他只能抱着母亲,哆哆嗦嗦地躲在母亲身后,他以为,母亲还是他的避风港。

“我那时真的很难过,我没有能力了,不能照顾我的孩子了,可他还把我当成他唯一的希望,我失去了一切,可我还有他,至少,我不能让他永远生活在绝望里,我找了福利机构将他送了去,靠着政府的补贴,我自己慢慢开始重新生活,然后做一些手工制品,让易衫出去卖掉贴补家用。”

我惊讶于,她一个半身瘫痪的人怎么照顾自己。

“我还有手啊,只要有活下去的信念,老天爷就不会彻底断了你的后路。”她微笑着对我说,我内心里隐隐激动起来,觉得她仿佛是天使,是上帝让她来给我指一条明路,让我坚强。

我想起了医生的话:“恢复得好的话,还是可以正常生活的。”从前我以为是糊弄病人的话,现在我相信了,奇迹在每个人的心里,它有另一个名字叫做信念。

“谢谢你,她是个伟大的女人。”迎着阳光,我转身抱了抱易衫。

“伟大到不至于,但她很爱我,我也是,我们一直陪伴彼此。我希望她能给你带来足够的正能量。”易衫温柔地回应我,将我抱得更紧。

我脸一红,突然意识到这个姿势的不妥,我想放手,可他将我抱得更紧:“听着,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但是如果可以,请允许我先在你身边照顾你一段时间,我会一直等你。”

不知道是不是当时他的语气太过温柔,还是当天的太阳太温暖,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

后来不久,我和易衫订了婚,因为之前的工作拖垮了身体,所以恢复得并不快,还有几次病情有反复,但是无论我如何发脾气,抱怨诅咒,易衫一直陪着我,他说:“我母亲都能好起来,你为什么不能呢,而且我身上有我母亲给我的力量,我会把它传给你的。”

我看着他,他其实根本比映冬来得成熟,因为我那时把精力尽数放在了映冬身上,所以强行把第一印象代入成他。

他有自己的原则,但当我不理智,情绪不好的时候,他却出奇地冷静。

而映冬却选择了最残忍的方式,丢我独自一人,他却跑去温柔乡寻求安慰,他说,你太偏激,我受不了你,我要的不是你这样的女友。

虽然对他近三十的年龄来说,现在演的电视剧还是不温不火的情况,他不能算是个成功的人,但他始终认真对待每一个角色,在我看来,他的演技其实已经非常棒了,但是他不骄不躁,一直在默默地进步,就凭这一点,我知道,他不会永远那么默默无闻的。

感谢上帝,让我最终执起他的手。

我以为,我会永远爱着映冬,他是我生命里第一个男人,他给了我很多温暖和安全感,带着我年少时所有的回忆,我放不下他,所以当时的我选择终生不嫁。

我以为,我该如此专一,我会永远爱他,那么久的感情,说放下就放下是不可能的。

而我现在终于知道,爱是可以瞬间变成冷漠的,我当初爱他爱得几乎失去自己,所以我看不见他斤斤计较的报复性格,看不见他心胸狭隘,看不见他其实并没有那么爱我,如果他真的爱我,不会选择隐藏我们的爱情,不会选择丢下我,因为他潜意识里知道,他没有那么爱我。

满天的尘埃,遮天蔽日,平地升腾起一股巨大的蘑菇云,伴随着刺眼的黄色火光,突然,我想起那是易衫母亲居住的地方。

我急忙连滚带爬地跑回卧室,这时候身后一声震天的巨响,将我轰鸣得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旧伤复发,我又疼醒。易衫正把我抱上床,说:“你在家里待着,等我回来。”

他声音有些慌乱的颤抖,我紧皱着眉,这个时候我怎么可能自己躲在家里,看你去冒险呢,至少也要陪着你一起。

我挣扎了几下,大概是刚才那下太重,我绝望地放了手,仰面躺着,闭着眼,泪水从眼角落了下来。

是那种消失了多年的心悸感,和易衫在一起后从未发生过,可现在它又卷土重来,而我的身边已经没有了能让我躲避的怀抱。

我的易衫,千万千万不要出事。

猩红色的火光在半空中张牙舞爪,仿佛一个嘲笑众生的恶魔,它甚至伸出了手,将旁近的一棵大树拉进地狱。

人群里很是混乱,有抬担架的消防员和护士,还有几辆停得杂乱无章的消防车救护车,指挥员在现场拿着无线电指挥,然后一批消防员就冲进熊熊燃烧的大楼,在惊慌失措的人们无一不捂着口鼻窜逃出来的时候,在每一个人都拼了命似的要逃离炼狱的时候,在大家都逃了出来拥抱新生的喜悦的时候,他们却脚步凝重地再次踏入这个人间地狱,去和时间赛跑,和绝望相拥,和死神纠缠,这一场用生命做赌注的比赛,到底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跑出来的人们其中有的喜极而泣,终于逃出来了,大难不死,真是太好了。

有人不顾身上流血的伤口与亲人挚友相拥而泣,活下来了就好,活下来比什么都好。

我最终赶到的时候,看到易衫在和一个人争执,我从未见过他那么焦躁不安和愤怒过。

“我说了,不要再往里面送死了,里面的物品你不知道是什么嘛?是电石,一旦接触到水就会爆炸,你们是疯了嘛!”

“怎么回事,衫?”我急忙跑到他身边。

“我天,你知道这个化学品仓库是谁名下的吗?是南霜的,她放了数以万计的危险的化学品在里面,而其中占多数的是电石!而且这次爆炸的原因很蹊跷,况且那个指挥员不愿意撤退,很可能造成二次爆炸。我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但一定是南霜搞的鬼。”他叉着腰,不安地来回走。

南霜?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危险的化学品一定要经过很多程序的,她肯定买通了什么人,那么这次受害者是政府,是市长。

可她为什么要针对市长?

“这位先生,我们都没有确定里面发生爆炸的物品是什么,况且我们都不知道,你怎么就确定里面发生爆炸的是电石而不是别的东西?”他摊开双手,质问道。

“是映冬,他发现这个企业的注册法人是南霜,其中有很多见不得人的资料,他已经乘上去美国的飞机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们和市长的矛盾是肯定的,他刚才打电话给我,说,他希望能把伤亡降到最低。

他看过计划,其中有大量电石,会造成二次爆炸。”易衫的语调越来越大。

那个指挥员眼睛四处晃了一下,明显他开始摇摆了,可他仍然下达了进去扑火的命令。

易衫发了急,就要往着火点跑。

我拉住了他:“你疯了么!”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回过头来笑着对我说:“你看到大楼里火光里的黑影了么?那些都是生命;那么消防员呢?他们也是生命。”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走进火海的背影,漫天的火光,他走得没有一点犹豫。

第二天 我独自一人走在爆炸后的废墟里,黑烟仍然弥漫在整个空间里。遮天蔽日,街上的车辆被烧的炭黑,四处是被烧得不成样子的建筑物,了无人烟。

事发现场有很多褐色的化学液体,气味刺鼻。

甚至,还有散落的人体断肢,鲜红的肉混着碎骨翻在外面,而皮肤部分被烧得炭黑,我捂住嘴,几乎无法再看下去,这里的空气里都弥漫着惨叫声和肢体断裂刺穿的声音。

这里简直像世界末日,我惴惴不安地往前走着,我害怕,却不知道到底害怕什么。你能想象出,很多黑色的人影在火光里挣扎的样子嘛?

那叫人间地狱。

昨晚的第二次爆炸,断送了在场所有的消防员和无辜的群众,还有我的易衫。

我趴在他身边哭了很久,是的,我知道再不会有那么一个人拥我入怀,止住我的哭泣和悲伤了。

呐,我那年曾经为了一个人说出终生不嫁这样的话,我以为是因为自己所爱的人不爱自己所以那么绝望,现在我终于明了,是因为爱着一个爱自己的人,即使我没为你戴上头纱和你交换戒指做你的新娘,我们比谁都坚定,把未来交付给对方陪伴到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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