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阳光正好,宅在家里实在浪费。于是画了个淡妆,穿上我美美的小粉裙,和小姐妹出门聚餐。
天南地北海聊,竟然阳春白雪地扯到了王阳明。朋友说自己对阳明心学不懂,我亦是,但玩笑说,回家抱个佛脚后可以谈谈我一个晚上“突击”的浅见,遂有此篇。
我没有研习过阳明先生的心学,对先生的印象,除了儒学的集大成者外,就是高中政治课本里面的那一句“汝未来看此花时,汝花与汝心同归于寂,汝来看此花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汝心之外”。书本举例是做唯心批判的,如今岁月渐长,再回头看,又有了不同的感悟。
一朵花,只有当我们将其放于内心,它才能与心同寂同艳。心外无物?太唯心了吧。对呀,唯心。可真的勾不起你的半丝认同吗?说到底,我们人是有情感的啊。我们真的可以客观地去比较,哪一朵花更美吗?能,但我们做不到。就如同我们深爱过的人一样,“有些人说不上哪里好,但就是谁都取代不了。”那个他,也许不够体贴,说话老惹人生气,可只因为你将他放在了心上,即使有人比他更帅,更温柔,可你就是接受无能。
《小王子》里面,也有这样一朵花,一朵独一无二的玫瑰。小王子给其他玫瑰说,“你们很美,但你们是空虚的。”他对她们说,“没有人能为你们去死。当然啰,我的那朵玫瑰花,一个普通的过路人以为她和你们一样。可是,她单独一朵就比你们全体更重要,因为她是我浇灌的。因为她是我放在花罩中的。因为她是我用屏风保护起来的。因为她身上的毛虫(除了留下两三只为了变蝴蝶而外)是我除灭的。因为我倾听过她的怨艾和自诩,甚至有时我聆听着她的沉默。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如果你爱上了某个星球的一朵花。那么,只要在夜晚仰望星空,就会觉得漫天的繁星就像一朵朵盛开的花。就如同,有人经常说,“我喜欢过的少年都像你”。只因为,此花与汝心共荣共枯,此人与汝心同喜同悲,即使此人已不在,如果他尚在你心,那么他的喜悲,依然牵动着你的心情。
除了玫瑰花,《小王子》里面的小狐狸也表达过类似的感悟。狐狸对小王子说:“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个小男孩,就像其他成千上万个小男孩一样没有什么两样。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你来说,我也只是一只狐狸,和其他成千上万的狐狸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如果你驯养了我,我们就会彼此需要。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世界里独一无二的了;我对你来说,也是你的世界里的唯一了。”
我们总觉得哲学、圣人这些离我们生活很遥远,一叶一菩提,其实生活中处处凸显哲理。阳明先生的龙场悟道,归纳起来无外乎八个字,“吾性自足,不假外求”。人人心中皆有良知,良知无所不能,能解决一切问题,不需要任何外来帮助。在我的理解,不仅仅是良知,所有的现世安稳其实也在人人心中,不需要向外界求取。
如今每个人都被工作、生活追着赶着往前奔跑,人人皆在感慨,生活压力太大了。财务自由,诗和远方成为大家挂在嘴上的热门词汇。喧嚣的城市,物质诱惑增多,人心却反而不安定。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去远方,给心放个假……各种“出走”成为衣鲜亮丽的都市人的“新宠”。
近几日一篇《如何避免成为油腻的中年人》热传,人人自危,对照着“肥胖身材,戴手串”,一条条细数自己又中了几箭。“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即使除下了手串,立马去健身房甩脂肪,外形脱去油腻,可苍山月,洱海水真能净化油腻的内心吗?一个睿智有爱的中年胖子,谁又能说他油腻呢?而衣冠楚楚时时在年轻人面前摆弄,即使五官精致,披上“成功人士”的外衣,也难逃油腻之嫌。
“吾性自足,不假外求”,也不过如此。社会喧嚣,对财富、名利的追求,多少又才算个头呢?追逐中我们越来越累,到最后只能来一句,怪社会。怪这个社会太浮躁,怪它太功利,太市侩。可是,我们也是这市侩中的一份子啊。当雪崩到来之际,没有一朵雪花认为自己是有罪的。而实际上呢,雪崩发生之际,没有一朵雪花是无辜的。当我们抱怨快乐越来越少时,我们可有问问我们的心,除了名利和财富,还有什么是可以与我心同荣同枯的?有多久,我们未抬头看看路边的树叶已经转黄,秋风已渐起,有多久我们没有去闻一闻一朵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