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我不是你的盖世英雄

最近关于《比利·林恩》的讨论,大多是聚集在120帧4k的新技术上,据说观众会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也更能体会影片中人物的情感。我并不知道今天自己看的是属于哪一版本,囧。。。我所能记住的,还是故事本身。

抛去技术不谈,《比利·林恩》其实是个很简单的故事:19岁的德州男孩比利因为替姐姐复仇而惹上麻烦,不得不选择去伊拉克服役。在一次激烈的交火中,比利冒着枪林弹火拯救战友的画面被意外拍摄下来,影像传回到美国,一夜之间,比利和所在军队的B班都成了美国的超级英雄。比利和兄弟们也因此得以回国度假,巡回宣传英雄事迹。活动的最后一站是和真命天女一起,在橄榄球比赛的中场时间进行亮相表演。

一面是伊拉克战场激烈的战火,一面是国内人民狂热的爱国情绪,电影画面在两条叙事线中切换穿梭,反差之下更显讽刺与孤独。

也许再也找不到比美国更热衷追捧超级英雄的国度了。超级英雄,不仅代表着超能力,更意味着无限的价值和可能。记者们想从士兵口中挖掘新闻价值,屡屡追问战场上的细节,比利无奈又深感讽刺地说:“所谓荣耀的一天,其实是最糟糕的一天”;商人想利用战争英雄的形象投资拍电影,精心算计着压榨更多商业价值;啦啦队女孩做着骑士公主梦,她所崇拜的是那个战场上不畏炮火的英雄比利,而不是内心写满痛苦与胆怯的二等兵比利。球场上的路人甲对军营生活充满误解和调侃,甚至连母亲也不能完全理解比利的内心。

而真实的战争是怎样的呢?对士兵比利而言,在伊拉克的生活充满茫然,战友的牺牲更是令人感觉痛苦。母亲敲一下饭桌,竟让比利陡然战栗;足球场上突然燃起的烟火,也惊得士兵们大发雷霆。可以想象在伊拉克的日子,对于这群年轻人而言有着怎样的创伤。

所谓超级英雄,其实也是有血有肉、有泪有痛的普通人。士兵们会为得到一瓶酒而欢呼雀跃,无聊时也会畅想爱情和家庭,在舞台后场见到碧昂斯也会好奇的侧目。

在喧闹的狂欢中,等待他们的中场表演却是讽刺至极。工作人员关心的是士兵们穿怎样的衣服,重要的是“要有上战场战斗的感觉”。在耀眼的灯光中,士兵们茫然走上舞台,傻傻地站在指定位置上一动不动,而眼前是充满诱惑的劲歌热舞和令人耳鸣目眩的烟花礼炮。一个伴舞者凑在比利耳边说的一声“傻大兵”道破一切,是的,他们只是这场爱国秀上的道具而已。表演结束,道具就成了恼人的障碍,需要尽快清走。

灯火辉煌的足球场上,女星唱起美国国歌,在一派轰轰烈烈的爱国气氛中,比利虔诚地敬礼,两行热泪缓缓流下。

“好莱坞的两周等于两年”,人们总是容易忘记。所谓牺牲,所谓英雄,也只是一时狂热而已。喧嚣过后,重归孤寂。

电影的最后,比利依次与战友们说“我爱你”,正如蘑菇在那场战斗前与大家说“我爱你”那样。虽然姐姐苦心设法不想让比利重返伊拉克,但比利已经别无选择。对他们来说,眼前的现实,与战火纷飞的伊拉克相比,哪一个是更艰难的战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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