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若一个女子的一生,缺了一件旗袍,就如同冬天缺了雪,一座城缺了河,一棵树缺了花。
我知道我喜欢旗袍,如那先秦的《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旗袍,是一女子的孤美光阴,幽美,温婉,似早春典雅的玉兰,又似三月明媚的桃花,还似黄昏相惜的梨花,像一首念念不忘的情诗,一生一念一生情。每一个女子心生美好的梦,不就是从一件旗袍开始的吗?
所以,我的心中一直有一个旗袍的梦,就如那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无论是青翠年少,还是花开盛夏,又或是两鬓白霜,都不失不忘,不改不移。
青翠年少的光阴,白云戏流水,碧草翻山石,池塘边柳树下,梳头两条细细的小麻花辫的小姑娘,纯真笑语的似一朵又香又美的栀子花,开在宁静的夏天。那时的她,身上一定穿着一件小小的粉嫩色花旗袍,蹦蹦哒哒,和小伙伴们玩着捉迷藏,一跑一跳,一跳一蹦,繁星点点的夏天,便过去了。
那时年少,仿佛六识不通,不懂得什么是美,什么是雅,只觉得穿在身上的小旗袍,宽宽松松,如风环绕着身体,便有股透心的清凉,在这直筒式的裙子里流动,令人十分的清爽。
年岁渐长,长了见识,通了美识,才知道那小直筒式的裙子,原来是件小小的旗袍。反而心生羞畏,不敢随意穿旗袍,觉得旗袍是一件不可触摸的美丽衣服,要有多漂亮的人,穿在身上,才是旗袍的意味呀。
如果说,年少无知时穿旗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童真无畏;少年时略经人事,倒是如“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羞涩感,将一件旗袍偷偷地在镜子前,试穿了一遍又一遍,这样看看,那样瞧瞧,总觉得不够完美,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够好,纠纠结结地在心中绾疙瘩,绾了一个又一个,临出门时,又不加思索,麻利地换了件裙子,将旗袍信手塞进衣柜里,便夺门而出。
于是,那件旗袍就在衣柜里孤零零地呆着,如同那唱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女子,日日夜夜,盼着,念着,那人与她来欢喜相见。
不知不觉,岁月流转,再穿旗袍时,已是到了花开盛夏的光阴。这时的人,脸上不再羞两朵红云,腰身也不再是盈盈袅袅,而如盛夏的树木,深茂绿盛,尽得丰韵之味。
不管走到哪里,眼睛里净是衣店,心里净是一袭江南的梦,那梦里住着江南婉约的旗袍。或隐或显,总在梦里萦绕,总在心头上缠绕,如那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脉脉吟唱。
这时,穿旗袍会想着上世纪民国时期的女子们,是怎样的亭亭玉立,是怎样的妖娆风情,是怎样的端庄典雅。不管是那时的朱门名媛,或平民布衣,还是张爱玲笔下的一个个有灵魂的女子,到现代的演艺界名人,皆从旗袍里摇曳多姿,风情万种,举手投足间,优雅生辉,温婉可人。
穿上旗袍,会让人心生自律,心生温润,心生美好。
一件旗袍在身,会让人不自觉地注意自己的仪态,说话声音会变得低低的,温柔的,生怕一个语调过高,而失了美感,吓着了一朵正在开放的花。会让人注意自己的饮食习惯,保持和谐的身形,担心身体走样,成了贻笑大方的母蝗虫。会让人注意自己的坐姿、走姿,始终保持一个美好优雅的姿态,否则一个不小心,春光外泄,封杀了人对美好的向往。
穿旗袍,不但注重外在的美感,还要关心内在的涵养。那外在的美,如篱边种花修竹,花香铺小径,一眼看到的美,一眼瞧见的倾国倾城色。而内在的涵养,如苏州园林,移步移景,尽得书香的美好滋养。
旗袍的内在美,亦是如此。有了书卷气息的女子,不论年少或中年秋至,又或两鬓霜白,都能穿出旗袍的韵味美,那美是知性的美,是落落大方的美,不染尘色的美。如那宋庆龄、张爱玲等,不管在哪一个阶段,都有着将美延续的美,那美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传唱。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都能把旗袍的经典优雅,穿出韵味来,穿出风情来。若不注重仪态,再美丽的女子,穿着它,也会令人感到厌恶,觉得衣和人不相配,有种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欺骗感。若不注重饮食,把自己喂养的非常胖,穿着旗袍,像是充气跳跳床,一扭一扭,气喘吁吁,真不知美感在哪里。
旗袍的美,不分贫富,只分美丑。就算没有如花如月的容貌,只要有书香有诗香的心,有韵致的身材,举止大方,也能将旗袍穿成一条旖旎的风景线。
我相信,每一件雅致的旗袍都应住着一个有趣的自带香气的灵魂,无畏时光如流,仍然心怀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美好欢喜,来与旗袍来相逢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