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近来总在天上飞来飞去导致神经麻木,抑或原本就是一个没心没肺之人,反正每逢飞机起飞前到升至巡航高度那段时间,包括高度开始下降直至飞机落地,我都会美美地睡上一觉……
这般乘机习惯,似乎是远离气流颠簸惊扰的绝佳办法。但也美中不足,比如少了冲突云霄的速度与刺激,以及飞越天际、徜徉云海的洒脱与浪漫。凡事有得必有失,无论何时何地,鲜有例外。
幸好乘机出行频繁,从乌鲁木齐到兰州,从甘肃到陕西,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即便不那么专心致志,终归少不了从空中俯瞰西北大地的机会。
实事证明,站得高不仅看得远,并且看得更全更细。于高空,换个视角,浓缩于机窗之下的大西北显现出别样的沧桑与厚重。
鸟瞰大西北,最震撼人心的,当数高原高山的巍峨与粗犷。
西北多山,无论是黄土高原上起起伏伏、无序排列的无名土山,还是秦岭、天山等名山大川,因为植被稀少、山脊裸露的缘故,无一例外都拥有蒙古汉子一般的粗犷与豪迈,既让人望而生畏,又令人豪气顿生。
第二次到乌鲁木齐,临近降落时,刚好从睡梦中醒来,得以近距离感受天山的雄浑与巍峨。在阳光的照耀和白雪的映衬下,矗立在塔里木、准噶尔两大盆地之间的天山山脉高峰林立、连绵不绝。那一刻,不由自主想起年少时读过的武侠小说,想起《七剑下天山》,想起那些关于侠义、道义、人性、人伦的动人故事。
鸟瞰大西北,最摄人心魄的,莫过于戈壁沙漠的苍茫与壮丽。
说起来很是遗憾,截止目前,除了面积十分有限的内蒙赤峰勃隆克沙湖,我还没去过真正意义上的沙漠或戈壁,这次终于得以在飞机上了却心愿,实在是幸运至极。
兰州至乌鲁木齐的航线,要飞越广袤的沙漠地区。尽管视线不是那么清晰,感受不是那么直接,但古人“按剑出沙漠”的豪迈与“大漠孤烟直”的寂寥总是让人感慨万千。
平沙莽莽黄入天。大漠戈壁的景致不管多么苍凉壮美,终归还是横亘在历史与现实、发展与生存之间的一道生态鸿沟,我们在惊叹和享受沙漠风光的同时,或许应当更多想一想沙漠治理问题。毕竟,人类至今还无法坦然面对漫天风沙或沙尘暴带来的诸多困扰。
鸟瞰大西北,最让人眼花缭乱的,首推地貌色彩的纯粹与斑斓。
从空中俯瞰,大西北的颜色不再单调荒凉,而是绚烂多彩、艳丽夺目。白得耀眼的天山千年积雪,赤如烈焰的张掖丹霞地貌,满目金黄的库姆塔格沙漠,绿意盎然的汉中平原麦田,既泾渭分明、独立独行,又相互映照、浑然一体,充分体现了大自然的神奇力量。
鸟瞰大西北,除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和丰富的直观感受,最大的收获,还要算对古老阴阳学说的理解与感悟。
作为质朴的哲学理论,阴阳学说讲求对立与互根、消长与转化的和谐统一。仔细想想,在这个我们赖以生存的星球上,何事何时何处不在体现这些哲学思想?
比如笔直与曲折。百转千回的九曲黄河,像利箭一样笔直刺穿大地的沙漠公路,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实则同为西北大地上格外吸人眼球的两大风景。
又如起伏与平坦。黄土高坡的层层叠叠,汉中平原的平缓舒张,既各领风骚,又相得益彰,并最终一道构成五千年中华文明的古朴底色。
请别忘记,我们是炎黄子孙,是黄河的儿女,我们共同的发源地,恰恰是当下不那么发达、不那么受人待见的寂寥大西北。
2017年3月4日于陕西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