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在外地省亲,孩子在外地上学,夫妻两人守在家里过元旦,也无非是他看电视我上网,遂决定去本地四大景观之一的黄柏山景区游玩。
随心玩,车就开得慢。也曾站在在无人的渡口,黯然遥望。也曾举目欣赏,高耸入云的笔架山。也曾伸出手去,摇了摇磨盘山的瘦竹。当我们从法眼寺祈福出来,方觉飢腸轆轆。彼时,己过了晌午。
冬天,山里气温低,是景区旅游的淡季。街上的餐馆,有的关门歇业,有的改成商店。我们跟着其他几个游客,走进一家类似餐馆的餐馆。那几个游客饿坏了,进门就喊老板娘,就让拿菜单。我见老板娘忙着倒茶水,就去厨房打探,见有个小女孩坐有灶前就着剩青菜吃炒饭,掀开锅盖一看,里面藏着还没洗涮的碗筷。我浏览了下,除了案板上的面盆里腌着几块腊肉,生熟食以及素菜都没有,就喊老公去前面村子里找餐馆。
新农村里,农家餐馆的招牌挺多,几乎一家挨着一家,可能因为过了饭点,也可能原本就没生意,就都关门闭户了。我们吃了些点心充饥,准备去天池景点。路上的拐弯处,却豁然呈现一排楼房,当中醒目地挂着旅馆招牌。我们打开车窗观望:这是由两户人家合成的,布局统一的,八间两层的楼房。墙白,窗明,粉底绿树的窗帘,朴素大方。长方形的土院,干爽,干净。院子的左右,各有三间耳房,房顶上都举着煙囪。右边堂屋的门口,站着个手拄拐杖的老太太。老太太看了看我们,也不知回头说了句什么,一个瘦瘦的汉子,从她身后闪出,走近我们说,这里卖有晌饭,你们想吃的话,可以进来看看。我们问他,都有哪些特色菜?他说,肉是昨天刚杀的年猪,腌的还有本地筒鲜鱼。
我们便依了汉子,把车停在汉子的院门口。汉子回到老太太身边,指着对面的耳房说,你们去那边点饭菜。我回头看了看身后窗明几净的耳房,反问道,你这厨房闲着,为什么不做饭菜?汉子说,我在外打工才回来。
我们疑惑地走进对面耳房。外间是一个圆桌,围坐着一姑娘一小伙一大爷。里面有个女的正在灶上炒菜。我看了看,就扯着老公说,人家自己一家人准备吃饭了,我们走吧。老公说,人家即然开门做生意,想那多干啥?咱们该点菜就点菜。那女的,也就是老板娘,给我们推荐了几个菜,我们依了她。我问这些菜啥时可吃,老板娘说,最快,也得等半个小时。我说,还得等那么久?我的胃都饿疼了。老板娘顿了一下,走到桌边掀开中间的盖,苍天,一铁锅排骨焖萝卜,正在噗噗嗒嗒地冒着香气。她又从旁边端过一盘青红椒炒肚片说,做生意的,以顾客为主。打工的都从外回来了,这本来是弄给自家人吃的,现在让给你们先吃,俺再给他们重新弄。桌边围坐的几个人,闻声便起身撤离。我们大喜,问清价格后,便围桌开吃。
那个圆脸姑娘,不一会儿又回到桌边,吃着饼干玩手机。我跟她聊天,说这圆桌真奇妙,坐在旁边通身暖和,好像在烤火。姑娘说,这桌子中间,烧的就是柴禾。经她指,我才发现这桌旁有个铁管往外抽烟。我端起肉锅看了看,下面的炉子里,果真是烧着木材。故乡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在我的老家,每家厨房的拐角,都挖着一个圆坑,那就是俗称的地火盆。冬天,人们围坐在地火盆前,烧木材取暖。柴火上面,还吊着吊罐。罐可烧水,可煮饭,可炖汤,香喷喷地温暖着山里漫长的冬闲……这圆桌,说不定,就是根据那火盆研发而成呢。
从姑娘嘴里,我还得知,那老太太是她姥,那汉子是她舅。她妈跟她舅,自小感情好。婚后就比邻而居。到路边盖楼房做生意,两家也联在一起。平常,她们都在外打工,家里只有她妈和她姥。都回来后,逢年过节也吃在一起,不分家的。
饭后,我到处看了看。堂屋的簸箕里,堆放着一快一块的猪肉。筛子里,堆放着猪下水。木桶里,装着猪晃子。我问老板娘,这猪肉卖不?老板娘说,不卖。等到全家人都回来了,才杀的年猪。打工的在外不容易,这肉都留给自家人吃。我上楼看了看旅馆,都是两张床一间房的标准间,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我说,唯一遗憾的是没有空调。老板娘说,俺们黄柏山是天然氧吧,春暖夏凉,是天然的空调……我便要来了老板娘的电话,心想,一旦在城里呆烦了,我就来她家住上一段时间。
因为这一顿午饭,不仅让我吃出了一个农村妇女的敬业精,还体味到年的欢欣,和阖家团圆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