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墨清弦按夏语遥的想法,让言和结识了心华,不出所料,有着同样仇恨的人很快就站在了同一战线。心华也答应想尽一切办法讲夏家的消息传递给言和。
一切都按着夏语遥的计划所发展着,不久后,对夏家最后的围攻开始了,言和虽然只是个初出茅庐的警察,但因为成绩优秀,又在掌握夏家的动向上立下了不少功劳,于是破例允许参与进去。墨清弦决定陪同,表面上说是给受伤警员做应急处理,其实也祈祷着夏语遥计划的最后一环不会实现。
说到那最后一步,墨清弦知道,夏语遥一心想要以死来偿还她此生的罪孽,可是墨清弦又能做些什么呢?
在与墨清弦的交谈中,墨清弦告诉夏语遥,她正在等候一人,与歌女洛天依所候之人正为同胞亲人,而两人如今正塞外征战。夏语遥隐约想到此地的乐正府的两位将军,出于礼节,也没继续打听。
两人相谈之时,舞女心华听到自己名字,以为有什么事,墨清弦只道,这位客官欣赏心华的舞姿,希望能为心华作画。心华扭捏答应。
接下来的日子里,除去学习,夏语遥手拿画笔,仔细观看心华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舞步,生怕漏下最美的瞬间;时而细描,时而泼墨,只为画出最美的心华。心华也常常去看夏语遥的画,有时揶揄哪里画的不对,有时又嫌画的太美,不管心华怎么说,脸上总有着红红的微笑。按墨清弦和洛天依的话说,在遇上夏语遥之前,心华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这段时日,可以说是两人从未经历过的,最快乐的时光。
八月将至,夏语遥也将要去往省城,与心华依依惜别,临行时,夏语遥带上还没画完的画,与心华相约:乡试过后,不论考取与否,接下来的日子,两人永不分离。心华泪眼婆娑,夏语遥咬牙不言,墨清弦若有所思,洛天依独自进屋,隐有哭声。或不舍,或思念,每个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想法。
乡试过后,不算高中,至少榜上有名,与此同时,传来的却是心华过世的消息。
晴天霹雳般的当头一棒,夏语遥浑浑噩噩的回到了与心华初见的地方,据墨清弦所说,心华天生顽疾,体质本就虚弱,在与夏语遥相遇时的那场舞就是心华的最后一场。墨清弦和洛天依也曾想要告诉夏语遥,却拗不过心华,因为,心华不愿在最后的时间看到夏语遥悲伤的神情。
在心华的墓前,夏语遥要说不埋怨墨清弦和洛天依是不可能的,但更多的是埋怨自己的蠢,已经的笨,枉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却连心华的异样都看不出来。
心华留给夏语遥的,也就只有夏语遥为心华画的一幅画而已,在心华的画像前,夏语遥只能强做笑脸。
次年七月中旬,彼岸花盛开的时候,心华,竟从画像里走了出来,当然,只是虚幻的灵体而已。即便如此,虚妄的相拥,虚假的交融,却不曾有过虚伪的话语。
听闻乐正家的两位将军,一位已经归隐,身边一女相伴;另一位,只留下发辫,留在另一女身边。但这些都和夏语遥,都和心华没有关系,只要,还有彼此。
当然,这样的情况不可能持续多久,夏语遥的身体每况愈下,求医问药也没有效果,心华急得焦头烂额,夏语遥宽慰说终同心华去另一世界。心华连连斥责,夏语遥微笑摇头。心华也莫名感觉到了当初墨清弦和洛天依的心情,着急又无奈的心情,与此同时,心华灵体也日渐虚无,夏语遥很是担忧。
数天后,一自称言和的道长及小徒徵羽摩柯前来,只为收服流连人间的亡魂,见两人现状,听两人过往,言和道长也不愿强求,小徒徵羽摩柯告诉两人,夏语遥身体现状,正是心华亡魂流连结果,如此下去,不光夏语遥性命不保,心华也终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与两人都无益。解决方法很简单:烧毁心华画像,失去了画像的凭依,心华自然魂归地府,夏语遥的身体只需调养,再多些时日,便可恢复。
当晚,心华依偎着夏语遥,夏语遥紧抱着心华。终于,心华下定了决心。
“如果你要走,请你带我走,去往你所在的那个世界!”夏语遥这样说了。
“如果你走了,我也就真的走了,如果你还活着的话,我将永远活在你的心中。”心华这样回答。“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这是心华对夏语遥的第一次祈求,也是唯一一次祈求。
没法完成心华生前的愿望,至少该完成这唯一的愿望。
熊熊烈火燃烧着精美的画卷,伸手想要再一次触碰火光中那虚幻的身影,随着画卷在烈火中化为灰烬,虚幻的身影也不复存在,手上,喑哑的嗓音,颤巍着的双唇,倾吐着没有人,包括自己也听不到名字。随着天边那一缕破晓,虚幻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夏语遥彻底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任凭泪水如雨水般,弄湿身下的土地。
夏语遥模仿着心华消失前最后的口型,说出了心华的最后一句话——来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