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个吃货,从不挑食。
婚后,体重飙增,我觉得这是个陷阱。
2.
李先生很会做饭,我总是在晚上十点钟以后忽然特别地馋。
几年前,还很爱看《天天向上》,一到节目最后,美食篇上映,我的口水就会跟着哗哗地流。
看着屏幕上油滋滋的煎炸,粉嫩嫩的蒸煮,各地特色小吃轮番轰炸,我就会特别感慨,在这个小乡镇没有夜生活,没有宵夜,更没有外卖,街道在八点半已经熄灯打烊,我该如何填补我嗷嗷直叫的味蕾。
于是只能干瞪眼,看着屏幕垂涎。这时候坐在我身边的李先生也会跟着砸吧嘴,然后我目光戚戚的看向他,他无奈笑笑,各种别扭,但最后还是被我用各种奸计诱惑到厨房,弄点吃食。
3.
我发现,真正会做饭的人,真的是煮个面条都是人间美味。因为我俩长期不开火,所以家里基本没有食材。
这时,李先生会命我下楼偷根葱,我总是在这个时候言听计地飞奔下楼,上来时,提着几根还带着泥的小香葱。(楼下都是邻居大妈种的小菜,非常方便。)
只见李先生从冰柜拿出一块猪肉,化冻,切丝。油热上,肉丝滋啦一声跳下锅,豆瓣酱,花椒,一同裹进,翻炒后,葱花入里,巨大的香气升腾,整个厨房嗡嗡嗡地响起抽油烟机的轰鸣声。一瓢清水入锅,就等滚开后那最后的主角上阵了。
夏天的夜晚,窗外还有虫鸣,李先生光着膀子在灶台前颠勺,豆大的汗珠顺着鼻子往下,我总是夸他这个时候最是性感,而他鼻子轻哼一声,斜眼一瞥,眼角眉梢都在说着“小人得志,早就把你看穿了”。
肉丝面的烟火气熏的我浑身通透,陷入沙发,眼睛盯着屏幕心不在焉,直到那一晚肉丝面款款而来。
《天天向上》接近尾声时,那碗面也缓缓地向我走来,那是一个搪瓷小盆,周身是古香古色的蓝色花朵,两边还有两个小耳朵,小盆几乎和我的脸一般大。面条和汤晃晃悠悠,氤氲的热气蒸腾,那碗面渐渐模糊,先生红红的脸庞和一脑门子的汗却分外清楚。
4.
我埋首进盆中,因为太热,我拿块毛巾垫在盆下,两腿盘起坐在沙发上,手拿筷子,嗤嗤溜溜,鼻尖冒汗,脸颊绯红,鼻涕也跟着凑热闹。
李先生总是喜欢拍我吃饭的样子,那照片我看过,真的是如汉子一般,姿势彪悍,全神贯注,像是饿死鬼托生。我一直说要删掉,却一直没有捞着机会。我知道他受胁迫做了饭,总得落点我的把柄才心安。
5.
深夜,孩子都睡了,静悄悄的电影开演,我俩干巴巴地坐着,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我便又死缠烂打着央求先生去做。
可是家里食材有限,又苦于我日渐变重的体量,李先生不再那么容易妥协,总是推诿。
我也试过自己煮个泡面,却是味道寡淡,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总是辜负了一个又一个美好的夜晚。
6.
李先生做的西红柿鸡蛋面尤其精致。有时候儿子晚饭不好好吃,到了八点多总是饥肠辘辘,李先生马上义不容辞冲进厨房,这会,没人求他,倒像是他在求人了。
他动作极快,西红柿切丁,葱花切碎,鸡蛋打散,面条临出锅前,咕嘟冒着泡,收汁,两小儿与我总是不停地穿梭进入厨房,闻着香气,急不可待。待汤汁收的差不多了,稠糊糊的面条在锅里得意地晃荡,再淋上一小碟打碎的蛋液,关火。
小儿子急忙用手牵出一根面条,嗤嗤溜溜放进嘴里,烫的大口吸气,呲牙咧嘴,看得人口水四溢,咂么着嘴等待着面条凉下来,六只绿噔噔的大眼,翘首以盼。
我们仨吃完后,一抹嘴,拍拍肚,纷纷凑上前去恭维,大儿子的嘴尤其甜“爸爸,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小儿子还不会说话,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一个劲地拍手憨笑。我打个饱嗝,殷勤地刷碗,看娃,不时送个谄媚的笑。李先生并不领情,撇撇嘴,很高冷。
7.
有次,我发烧,在家里裹着被子,浑身酸疼。只听李先生进门了,却没来看我一眼。
他提溜着半只鸡,一头钻进厨房,吭吭锵锵不出半晌,一份热气腾腾的大盘鸡端上茶几。冒着热气的白米饭,金黄软糯的土豆,黄中透红的鸡肉块,滋啦啦冒着辣椒的香气和肉的原味。浓浓的汤汁浇在白米饭上,只觉得这感冒也好了大半。
8.
最让我记忆犹新的是生二宝的月子里,李先生亲自熬制的猪蹄黄豆汤。猪蹄买回来在火上反复烧烤,再将外层的角质扒掉,放入开水中煮一遍,去除猪蹄的臭味,然后在砂锅中与黄豆,花生,香菇一起熬制三个小时。
待到中午,十月的阳光柔柔地撒满房间,小儿子均匀呼吸着在身边酣睡。李先生照例是冒着大汗,端着盆似的大瓷碗送饭上门,我摩拳擦掌,像个美食家一样等着品尝,总是在第一口以后,李先生紧张地看着我,直到我满足地发出一声拉长的“嗯”。他便长吁一声,哼着小调心安理得地扬长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像个皇上一样享受美食,独自用膳。
房间里,我听着段子,喝着汤,感受着热滚滚的汤水沁入心田,慢慢涌上胸前,丰盈着小儿的饭碗。
猪蹄软糯,入口即溶,花生黄豆绵软细腻,整个人都被幸福的口感包围,没有一点异味,只有回味无穷的肉香和胶原蛋白的弹性在舌头和牙齿之间来回游戏。这是我坐月子吃过的最好的汤。
只可惜月子只能坐一个月,出了月子,这皇上般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9.
前几天看电影《喜欢你》,金城武手把手教会我怎样煮泡面,我也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在李先生面前小露了一手。
三分钟煮面,捞出,加入佐料,搅拌,再倒入八分满的开水,等一分钟,开吃。入口劲道,弹滑,汤水不浓也不淡,一切刚刚好。
原来泡面煮好了都是佳肴呵。
10.
白天的日子总是苟且多过于远方,一地鸡毛的凌乱过后,寂寥在夜深的时候总是格外响亮。
这时若有个不打烊的深夜食堂,让我能慢慢入座,松弛眉毛和脸颊,肩膀和双脚。再来一份熨帖热乎的吃食,一天的疲惫便在这烟雾缭绕中都淡了。
愿每一个你,都有一处“深夜食堂”,在天黑之后,以美食宽慰心灵。
即便只有萝卜白菜的清贫,也不耽误烩出一锅清香入心的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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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戒训练营 第四期 第九天 冯口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