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一种感觉,就是当你度过了某个时期,成长到了某段阶段,不知是过了十八岁的槛儿还是敲开了二十以后的大门,时间突然飞快流逝。若以我现在对时间的感知,时间就好比是一股洪流,岁月在我身上冲刷而过,你还能看到它在你身上遗留的痕迹。但在我以前的印象中,总觉得时间是富余的,它于我而言只是一条小溪,不仅缓慢流淌,连溪中的小鱼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因而对于以前,特别是童年的记忆,我总是留有特别深的印象,即便是小细节,我至今想起还依旧能够回味。
我小时候大部分时间是在老家的小镇长大的。说是小镇 ,还不如说是个倚海的小村。我家出门直线不到一千米的距离就是海了,如果说是渔村也不过分,因为我家饭桌上一日三餐必少不了鱼,准确的说,是家家户户的饭桌上或多或少都有海鲜的影子。像是这种小村小镇,邻里的关系一般都是挺和睦的。每到夏日的夜晚,大家都会聚在一起喝茶乘凉,碰上能开港出海的日子,邻里家的婶婶阿嫂也都会聚在一起杀鱼剥虾。
我以前最爱做的就是拿着把小椅子坐在大人之间,因为那里总会有最新的“情报”。大人们喝茶我吃糖,我不吵也不闹,因而他们也都疼我,觉得我“好哄”,是个乖小孩。他们觉得我乖,我觉得他们有趣。阿叔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把身子依靠在椅背上,他的肚子随着他的呼吸一涨一缩,像个气球,时而鼓囊囊时而又瘪缩缩。婶婶讲话喜欢比手画脚,似乎那样能把一整个情景演示完全,给人以震撼的效果。阿哥这时候就会像个称职的晚辈,时不时点点头应和两声,但他偶尔也会拿着茶杯品品茶,这个时候我就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对茶香的赞赏还是表达对长辈的赞同了。
印象中最深刻的还有大家围坐在一起分海鲜。一箩筐一箩筐的鱼虾蟹倾泻而出,倒在平地上,这个时候阿叔就会拿出他家的大磅秤,谁家这个鱼要几斤,谁家那个蟹要几斤,大家都有条不紊地记着数、数着钱,最后兜着一大份海鲜心满意足回家去了。要说这一箩筐一箩筐的海鲜来头可还不简单。为了休养生息,让鱼类更好地繁殖,出海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碰上的。政府有政府的规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禁海,不仅如此,要是碰上台风天等坏天气,船也不能出港。因此每当有出海的机会,渔夫们满载而归,大家都会来个大扫荡,争取把冰箱塞得满满当当。
如果你以为这就是全貌,那可太简单了!如果你凌晨三四点没候在渔场,恐怕最新鲜的第一批鱼就被洗劫一空了。余下的,那都是别人挑剩的。因此每当碰上这个时候,邻里间就会挑出两三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在天还完全没亮,小镇还沉浸在一片黑夜的时候,代替这几户人家“上战场”,夺“伙食”。等到他们“凯旋而归”,朝霞也开始慢慢侵染天空,而这时候隔壁的大公鸡才刚刚打鸣。
回忆起这些过往,我也不禁感慨时间过得真快。人类的记忆说来也是很神奇,只要一点点熟悉的味道就能勾起我十几年前的回忆,把我再次拉回到十几年前的小镇。小镇的味道是海的味道,海风吹过,连带着我的整个童年都是咸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