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一整本书,特别是又长又难读的一本书,要面对的是一般读者很难想象,极为艰困的问题。
阅读一篇短篇故事,总比读一本小说来得容易。阅读一篇文章,总比读一整本同一个主题的书籍来得轻松。
但是如果你能读一本史诗或小说,你就能读一篇抒情诗或短篇故事。如果你能读一本理论的书——一本历史、哲学论述或科学理论——你就可以读同一个领域中的一篇文章或摘要。
当我们提到读书的时候,所说明的阅读规则也同样适用于其他比较易于阅读的资料。
书籍分类的重要性
分析阅读的规则一:你一定要知道自己在读的是哪一类书,而且越早知道越好,最好早在你开始阅读之前就知道。
很多小说都会出现社会学的观点,很多自然科学的知识也会出现在小说上,有些书明明不是小说,可读性却和小说有的一比。
一本论说性的书的主要目的是在传达知识。
判断一本书是不是论说性的书,也主要看这本书是否由一些观点、理论、假设、推断所组成,如果是,那这种传达知识的书,就是一本论说性的书。
我们不仅要知道是哪一类的书带给我们指导,还要知道这书是通过什么方法指导。例如历史和哲学,物理学和伦理学,它们在处理同一个问题时所提供的知识不同,启发的方式也不同。
分析阅读的第一个规则,虽然适用于所有的书籍,却特别适合用来阅读非小说,论说性的书。
从一本书的书名中你能学到什么
开始讨论一本书的必要方式,是用最简单的用语,说出这本书是哪一类的书。
刚开始,就要能说明一本书的分类,就必须借助书名、序言、目录。
阅读书名可以让读者在开始阅读之前,获得一些基本的资讯。
例如《罗马帝国衰亡史》,看到这个书名就可以知道,这是写罗马帝国兴盛到衰亡的历史,当看到这本书第一章《安东尼时代帝国版图与武力》时,你就能知道,安东尼时代就是作者认为的罗马帝国最强盛的时代。
作者通常情况下都会重视书名、目录、前言,目的就是为让读者知道这是哪一类的书。
例如爱因斯坦与英费尔德在他们所写的《物理之演进》一书的前言中告诉读者,他们写的是一本“科学的书,虽然很受欢迎,但却不能用读小说的方法来读”。他们还列出内容的分析表,提醒读者进一步了解他们概念中的细节。
这些重要的提示是读者不应该放过的,但不幸的是很多读者通常都会忽略。
阅读书名很重要,但还不够。除非你能在心中有一个分类的标准,否则世上再清楚的书名,再详尽的目录、前言,对你也没什么帮助。
以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与亚当·斯密的《国富论》为例,除非你了解一个现实的问题是什么,以及到底有多少不同的现实问题,否则你就无法说出这两本书相似与相异之处。
书名有时会让书籍的分类变得比较容易一些。
例如看到《几何基础》和《几何原理》,任何人都知道这是关于数学的书籍。
但只看书名也不行,还要重视章节名,例如《上帝之城》、《社会契约论》、《利维坦》,只有看书名才能知道它们都是政治的论述。
所以,将书籍分类还不够,你必须知道这个种类的书都在讲什么。书名、章节、前言,有时甚至是整本书,都可能不说清楚,你必须自己心中有一个标准。
这一个规则无疑是困难的,只有你在不同的书籍中找出区别,并定下合理而又经得起 时间的考验的分类,这个规则才会简单一些。
我们的分类法将书籍分为两大类,一类是虚构的作品——小说、戏剧、史诗、抒情诗。一类是说明性的论说类。
运用这个方法可将绝大部分的书做出适当的分类,但关于论说性作品,我们还需要一个基本的原则。
实用性VS理论性作品
实用是与某种有效的做法有关,不管是立即或长程的功效。而理论所关注的却是去明白或了解某件事。
实用与理论,代表的是知识与行动。明智的行动来自于知识。举例就是纯科学与应用科学,或者科学与科技之间的区别。
有些职业或人群只是为了要传达的知识感兴趣,不否认知识的实用性,但坚持为了知识而知识。而其他人的关切的是哪些知识能帮忙解决人生的问题。
实用和理论的区别在于,一个是“知道这是什么”,一个是“我们想做什么,如何利用它。”其中涉及的,是操作的规则。
操作的规则,就是知与行的区别。
任何一本教导你做什么,怎么做的书都是实用的书。
任何一本指南类的是都是实用的书,所有说明某种艺术的学习技巧、任何一个领域的实用手册(如工程、医药、烹饪)、或所有能归为“教导性”的深奥书籍(如经济、政治、伦理等方面的规范性的书)
所谓规范性的书,就是告诉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同时说明了做什么会有奖赏,不做会有什么惩罚的书,这些书指引人们的行为,所以是使用型的书籍。
有时你可以从书名中看出一本书是不是实用的。如果标题有“……的技巧”或“如何……”之类的字眼,你就可以马上归类。如果书名的领域你知道是实用的,像是伦理或政治,工程或商业,还有一些经济、法律、医学的书,你都可以相当容易地归类。
这就是书名可以告诉你的资讯。
其次,质疑某件事的有效性是理论,而质疑任何事的目的,却是实用。
例如洛克的《人类理解论》和《论文明政府的起源、扩张与终点》,从书名可以推论,第一本是理论的书,因为任何分析讨论的书都是理论的书。而政府问题是实际的问题,所以第二本是实用的书。
再结合前言,《人类理解论》介绍的是:探索人类知识的起源、真理与极限。而另一本关心的是政府的终点和目的。
如果有时候书名、目录、前言都无法判断一本书的类型时,要利用检视阅读的“看开头与结尾以及重点摘要部分”,结合书中内容和内心的分类条件,就可以很短时间做出判断了。
一本实用的书经常会出现“应该”和“应当”、“好”和“坏”、“结果”和“意义”之类的字眼。
实用书所用到的典型陈述,是某件事应该做完(或做到);这样做(或制造)某个东西是对的;这样做会比那样做的结果好;这样选择要比那样好,等等。
相反的,理论型的作品却常常说“是”,没有“应该”或“应当”之类的字眼。那是在表示某件事是真实的,这些就是事实,不会说怎样换一个样子更好,或者按照这个方法会让事情变得更好等等。
以上方法我们只是提供了一些线索,在书籍分类上,你还必须保持怀疑心。因为有的书作者自己都分不清实用和理论的区别,有的书一部分是这一类,一部分是那一类。有些经济学的书是纯理论的。
但这些都在提醒你,在心中有标准后,在分析作者如何处理问题时,是多么有优势。
理论性作品的分类
照传统的分法,理论性的作品会被分类为历史、科学和哲学等等。但要更精确的划分,就比较困难,这里只做大概说明。
以历史书来说,秘诀就在书名。如果书名中没有出现“历史”两个字,其他的前言等等也会告诉我们这本书所缺的东西是发生在过去。历史是某个特殊事件的知识,不只存在于过去,而且还历经时代的不同有一连串的演变。历史家在描述历史时,通常会带有个人色彩——个人的评论、观察或意见。
历史就是纪事,是在处理一些发生在特定时间,特定地点的真实事件。“纪事”这两个字就是要提醒你这一点。
科学则不会太在意过去的事,他要知道在所有的情况或大多的情况中,事情是如何发生的。科学家寻求的是定律或通则。
科学类的书名所透露的讯息,通常比历史类的书要少。有时会出现“科学”两个字,但大部分出现的是心理学、几何学或物理学之类的字眼。
我们必须要知道这本书所谈论的主题是哪一类的,像几何学当然就是科学,而形上学就是哲学的。
哲学比较像科学,不像历史,追求的是一般的真理,而非发生在过去的特定事件,不管那个过去是近代或较远的年代。
但是哲学家所提出的问题跟科学家又不一样,解决问题的方法也不相同。
我们无法通过书名区分哲学还是科学。但有个规则可以(前提是将一本书读了很多之后):如果一本理论的书所强调的内容,超乎你日常、例行、正常生活的经验,那就是科学的书。否则就是一本哲学的书。
科学的经验大多是在实验室或这常年累月的观察中得出,一般人无法查证,而哲学的经验不会脱离一般人的生活。一个哲学家对读者所提及的事,都是自己正常及普通的经验,以证明或支持他所说的话。
例如洛克的《人类理解论》心理学中的哲学作品,是我们生活中所体验的心路历程。而弗洛伊德提出的却是他在精神分析诊所中的临床经验。
这并不是说哲学家就是纯粹的思考者,而科学家只是个观察者。他们都同样需要思考与观察,只是他们会就不同的观察结果来思考。不论他们如何获得自己想要证明的结论,他们证明的方法就是各不相同:科学家会从他特殊经验的结果作举证,哲学家却会以人类的共通性作例证。
这种方法的差异性,而这也会让你明白你在读的是什么样的书。如果你能把书中所提到的经验类别当作了解内容的条件,那么你就会明白这本书是哲学或科学的作品了。
在历史书方面的状况也类似。
历史学家的说法跟科学家、哲学家也不相同。历史学家论证的方式不同,说明事实的方式也不一样。
何况典型的历史书都是以说故事的形态出现。不管说的是事实或小说,说故事就是说故事。历史学家的文词必须要优美动人,也就是说他要遵守说一个好故事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