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喜欢跟着小伙伴儿们到处跑,尤其到了夏天,上树捉知了掏鸟儿蛋,下河摸鱼抓河蚌,抓一把狗尾巴草,编个小兔子,逮只蝈蝈,放在草笼子里,听他清脆的“小提琴曲”,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儿。那时候的夏天好像特别长,阳光的温度触手可摸,天边镶着金边的云朵,地上斑斑驳驳的树叶影子不断摇晃,被阳光穿了空隙,留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孔洞,似乎总给人些想象的余地,空气里混着芳草释放的气息,特别奔放。
刚入夏时是我们忙碌的日子,这些时日正是桑葚熟的时候,小伙伴儿们每天等着放学铃声一响,就迫不及待地钻进了桑树林里,看着那满树黑紫色的桑葚,急切地往嘴巴里送,酸酸甜甜,末了装满口袋往家跑,没有口袋的拿衣服兜着,一边往家跑一边往嘴里送。到家了吃得满嘴紫黑,家长见此状,就知道又跑去摘桑葚吃了,每每叮嘱我们不要贪吃,吃多了不好,于是一面点头嗯,一面伸出黑紫的舌头做鬼脸,而手上的黑紫色却要好几天才能洗了去。那时村子里养蚕的户数多,种的桑树也多,自然“便宜”了我们这些孩子,足够我们美美的享受半个多月。
我们家没有养过蚕,但大娘家每年都会养,有时我会跟着哥哥姐姐一块去采桑叶,大娘家的桑树地儿边上有人家种的核桃树,见那缀满枝头的绿果果,总想着去摘几个,但却是不敢冒然行动的,一来是怕核桃树上的刺毛虫,看那满身的黄绿色毛毛,蛰人特别的疼,我们管它叫“蜇了毛”,是不敢轻易去招惹它的;二来怕人家养的大狼狗——核桃林的看护者,身形高大,更是不敢前去招它的,也就只能望着满枝的绿果果“想入非非”了。不过也有“捡漏”得逞的时候,趁着大狼狗“不务正业”出去瞎玩的时候,跟哥哥偷偷溜到核桃树下,摘下几个绿果,拿在手里很是满足,顺手摘几片核桃叶,回去夹在书里,尽是满书的芳香。
到了夏天的夜晚,天空很蓝,稀稀松松的星早早地点缀在蓝色的夜幕里,等着月亮爬上来。小时候最喜欢爬上平房的屋顶,躺在高粱席子上,枕着蚕砂做的枕头,一边观望着天边的星,一边听着风吹得树叶飒飒响,在无人打扰的安静里欣赏着盛夏的独幕剧,有时候会飞过一只麻雀,为这深蓝的夜增添几个音符。
慢慢的长大了,离开家乡到另外的城市读书工作,时常想起儿时那些趣事儿,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现在到了当令时节,也会去市场买了桑葚来吃,却终究没有儿时记忆里那么甜了。
桑树除了儿时的美好记忆外,在中药学里再与它相遇,却是浑身是宝的药材,一株桑树,四季入药。春采桑枝,夏摘桑椹,秋打霜桑叶,冬刨桑根。春采桑枝,祛风湿利关节,走上肢,止痹痛;夏摘桑椹,生津止渴,可降到肾中去,补益肾精;秋打霜桑叶,疏风散热,清肝明目(蜜炙止咳利咽);冬刨桑(根)白皮,利水消肿,桑白皮可入肺,泻肺平喘,治肺热咳嗽。
连带着吃了桑叶感染百僵菌的蚕(僵蚕)也能入药,活络痛经,祛风开痹;小时候睡觉用的蚕砂枕头(蚕的干燥粪便),软硬适中,夜夜安眠,不成想这蚕砂也可入药,祛风除湿,和胃化浊,活血调经。寄生于桑树上的桑寄生,古时称桑耳,目前临床通用的桑寄生为桑寄生科多种植物的枝叶,但古人认为寄生于桑树者为佳,其性味苦平入肝肾经,擅祛风湿,补肝肾,强筋骨,养血安胎。用于治疗风湿痹痛、腰膝酸痛及妇人崩漏带下、胎动不安等症。
明代陈嘉谟《本草蒙筌》说:“茎叶花实,四季随宜,采未老枝茎,汁正充溢;摘将开花蕊,气尚包藏;实收已熟,味纯;叶采新生,力倍。入药诚妙,治病方灵。其诸玉石禽兽虫鱼,或取无时,或收按节,亦有深义。”一株桑树,正应了采药贵时节,四季里不同部位入药,唐代医家孙思邈说:“夫药采取,不知时节,不以阴干暴干,虽有药名,终无药实,故不依时采取,与朽木不殊,虚费人功,卒无裨益。”可见根叶花实,采之有时,失其时则性味不全,采收时节对药性影响颇深。
在霜降节气后,我们也可采集一些经霜的叶子,洗净阴干后密封在瓶中,用来食疗养生。具体做什么呢?前人已经为我们累计了大量的经验。如桑叶菊花茶:将干燥的桑叶以及干燥的菊花等量,一起放入杯子中用开水进行冲泡,代替茶水饮用。这道茶饮适合风热感冒的患者服用,具有很好的凉解作用。
不同的本草组成了丰富的药理世界,用好本草即可治病又可医心。